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44)(1 / 2)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44)

“是理想哦。”

少女依旧这么回答。

就像好几年前的神社长廊下的对话,禅院甚尔几乎能预见她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我在。

甚尔,我在。

她总会这么说。

就好像她一直能将他拉出泥潭。

“我想……”

禅院甚尔骤然站起来,巨大的动作打断了少女的话,千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退了几步,又被男人大力抓住手腕带动往前,整个人猝不及防被带动地跌了一下。

——‘铃’。

发尾的铃铛轻响,少女眼睛睁大。

禅院甚尔弯腰抱住了千绘。

明明拽人的是他、抱住她的也是他。但禅院甚尔在看见她眼中那一抹明晃晃的疑惑与不解之后,男人高大的身形慢慢佝偻下来,环住少女的双手愈发收紧,宛若蜷缩在神像前想要抓住唯一信仰的信徒。

禅院甚尔苦涩地阖上眼睛,将脑袋埋进柔软的樱发。

他说:

“我听不懂什么理想。”

“我也不知道什么理想值得你连真名都丢到一边。”

他与五条悟四处搜寻的时候,根本没人记得少女的过去,所有人记得的只有如今的「天满宫」。

就好像她合该是端坐高天的神明。

就好像她合该没有过去。

那是否有朝一日,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只记得高高在上的「天满宫」,成为一无所知的受惠者?

禅院甚尔的呼吸沉了下来,热流涌上眼眶,脆弱的声音从喉间吐出。

他的嗓音嘶哑得不像样。

“用一点我能听懂的话说吧。”

“你真的、没有哪怕一点自私吗?”

千绘凝滞许久。

少女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似乎不太懂男人这份藏匿到极致、在隐忍与自我驯服下猛烈爆发的情感。

男人压着嗓音,灼热的气息在耳边吐出,他抱得很小心,完美没有压到她的头发,但这样的克制却与滚烫汹涌的情感完全相反。

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心脏。

很快。

很烫。

带着是枝千绘一直以来没有成功理解过的情绪,咚咚跳响。

千绘停顿了很久。

好久之后,她才慢慢擡起手,放在了埋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上,手指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安抚着禅院甚尔。

——“叫我归蝶吧。”

她轻轻抚慰,柔和的声音让禅院甚尔慢慢平静下来:“至少,不能被说出口的这个名字,是真名的一部分。”

“……”

禅院甚尔埋首在安宁的樱色里,很久,才问出一句:“那天满宫是什么?”

千绘的神色愈发柔和。

她顺着他的话回答。

“天满宫是我的职称。是身为天满宫神社宫司和菅原后裔的职称,也是如今咒术界所需要的核心领导人的职称。”

——荣光无限的神明。

——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少女一下一下的顺着男人的背脊,用轻巧的语调平缓跳动的心:“归蝶,这是我的名字,是在职称之外的名字。也是被世人遗忘的真名。”

“……那。”

“为什么只有我记得?”

禅院甚尔终于被安抚下来,他松开了手,被是枝千绘按到了办公椅上,男人垂着眸,安静得像是被顺毛成功的的大型野兽,只偶尔发出呼噜声。

千绘弯起眸子,很轻快地告诉他:

——“因为甚尔是特别的!”

禅院甚尔怔了怔。

许久。

许久才从这样直白的特殊里反应过来。

他忽地笑了,掩饰又报复性地伸出手,拽住她的脸颊扯了扯,“简直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了啊,到头来一点有用的都不打算告诉我。”

坏蛋与笨蛋。

主公与家臣。

禅院甚尔望着满脸无辜的少女,想起刚才的窒息感,蜷了蜷手指,将乍然被安抚下来的安逸压了下去。

他还有问题要问。

他必须把这个问题的答案问出来。

再擡眸,却蓦地撞进了一汪蓝色里。

很浅很浅的苍青色,像是冬日的天空,卷着霜花的清冷,又被明媚的笑意冲淡了冷意;少女眨眨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你也是,明明我说了这么多,但还是没有放弃嘛。”是枝千绘一只手把男人的手挪开,老成地对成年人指指点点,颇有些沧桑和感叹:“变狡猾了啊,甚尔。”

禅院甚尔哼笑。

态度却没刚才那么仓惶了。

“那你打算告诉我吗?”男人挑眉问道,唇齿之间推动出她亲口允诺的真名:“——归蝶?”

千绘一顿,幽幽地投去目光。

“……果然变成狡猾的大人了,甚尔。”

那目光,就差没在吐槽真是个糟糕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