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江伊艰难吐出来一个字。
守?她是怕人离开吗?
吴乔阳连忙说:“我守着你,你放心,我一直在……”
“手……手疼……”江伊想说出来,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眼前一黑,又没了知觉。
看着吴乔阳守在江伊身边,白晗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于是捂着绞疼的肚子转身便要逃走,可她踉踉跄跄地刚跑出十来米,就被人揪住了头发。
“死变态!”张婉婉怒骂着将白晗仰面拉倒在地上,然后跨坐在她身上擡手便是卯足力气的一巴掌,“你祸害我不够,还想杀我?”
“贱货!”白晗往张婉婉面门唾了一口,白眼仁上爬满红血丝。她猛然用力将张婉婉反压在身下,卡住她的脖子,“要不是姓江的多管闲事,你现在已经被乃哈反噬,死在黑水潭了。”
“被乃哈反噬?”张婉婉撕扯着白晗的头发,将她从身上推下去,“老娘今天新仇旧恨跟你一起算!”
白晗虽然看着瘦弱,但力气出乎意料地大。赵维桢见张婉婉落了下风,也迅速加入“战斗”,两个人才将将把她按在地上再没法逃走。
“不要打了。”赵维桢向张婉婉摇摇头,“等警察来吧。”
江伊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周围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她脑袋晕沉,胳膊和右手都疼得厉害。
“嘶!”江伊稍微一动,倒吸口冷气。
“你醒了!”吴乔阳听到声音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弯腰仔仔细细地盯着江伊看了将近半分钟,像是确定她真的醒了,而不是自己忽然出现了幻听。
“别动。”吴乔阳见江伊要起身压住她的肩膀,“你右手手腕骨折,刚打过石膏,还是再休息一会儿。”
原来是骨折了?难怪会那么疼。江伊侧头看向了手腕,果然已经戴上了固定骨头位置的石膏手套。她短叹口气,刚想问问白晗的情况,就听见吴乔阳说:“你啊,得亏是个子比白晗高。她砸你脑袋的那一下,因为要向上用力,使不上太多力气,所以只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而且幸好你摔倒的时候抱住了头,要是以砸在胳膊和手腕上的那两下的力度,医生跟我说,你至少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吴乔阳絮絮叨叨地说完,变戏法似的又掏出来一罐八宝粥,“饿吗?要不要补充点碳水和糖分?”
终于能轮得上江伊说话了,她问:“白晗呢?”
“杀人未遂,被警察带走了。”吴乔阳说着打开八宝粥罐子,挖了一勺喂到江伊嘴边,“说到这儿,我也是服了。江伊,你够莽的,怎么想到自己代张婉婉去见白晗?她丫一变态、神经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早上,但凡我跑慢一点,你现在就……”
话到嘴边,吴乔阳被卡住,他看着江伊顿了几秒,说:“你差点就没了,知道吗?我现在一想,后背都哗哗流冷汗!你现在跟我讲讲,你当时怎么想的?”
“我没想到她会杀人,”江伊抿了一小口八宝粥,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弥散开。从前她吃不出这罐装的东西有什么好吃,但现在她确实感到了来自碳水与糖分的无穷魅力,“今早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我被田甜穿衣服的动静弄醒了,然后就看到了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是你的那条录音,另一条是张婉婉发来的,她说早上六点半,白晗约她去孔雀湖见面。白晗叫田甜四点半进山采松茸,又约了张婉婉六点半在孔雀湖见面。这两个地方在曼拉镇的两头,容家没有车,如果要穿过镇子走过去,少说得四个小时。可白晗出现在两个地点,只相差了两个小时。排除掉白晗自己把时间弄错的可能性,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她知道一条山里的近道。”
江伊的头还是有些晕,她说了一半不得不停下来,闭上眼睛缓了近半分钟才继续说道:“山里雾大,白晗又走路飞快,很容易就能把田甜甩丢。所以我猜,她叫田甜去采松茸,其实是让她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你猜到了白晗要耍心眼害张婉婉,你还敢自己跑过去?”吴乔阳端着八宝粥罐子,气得直抿嘴角。
“我从来没想过白晗会杀人,”江伊轻晃了下头,“容家妹妹被乃哈假上身的事情不是还没揭露吗?我原以为白晗就是又想出来了一个什么诅咒或者异象之类的,打算嫁祸倒霉蛋张婉婉,继续纠缠她。我没想到……她这次是打算下杀手……”
“白晗是个神经病,你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猜她?”吴乔阳还是有些想不通。按理说,江伊也知道白晗脑回路异常,之前她让赵维桢留在旅店做应急,就是怕他们在容家出事儿。
“我听了你们的录音,也看到了她在容家如何照顾容骁妈妈。我能感受到她对容骁的感情是真诚而纯粹的,”江伊叹了口气,“我以为,心里存着一份感情的人,就算再怎么自私、偏执,总归做不出太过火的事情。我跟张婉婉说,我代替她去见白晗,其实主要想让白晗回头,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我没跟你们说,是不想事情闹大。我以为我可以劝回她,放下六年前的事情。”
江伊解释完,吴乔阳终于明白了她这么干的目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挖了一勺八宝粥喂给江伊。她吃了大约三分之一,摇头表示不想吃了,吴乔阳把罐子放在病床的床头,注视着她,问:“你知道为什么好人比坏人容易上当吃亏吗?”
“为什么?”江伊问。
“不是好人比坏人笨,而是好人以他们的思维和逻辑,根本想不到坏人能有多坏。”吴乔阳看着江伊笑,“哎……对了,你昏迷前跟我说了个词儿,我没听清楚,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
“嗯?”江伊被问得愣住,她努力地想想,记起来当时自己应该是断裂的手腕太疼了,嘟囔着想让他松开。但现在看着吴乔阳,江伊忽然觉得真相并不重要了,轻声说,“谢谢。”
“谢谢?”吴乔阳笑着说,“真的?”
“嗯,谢谢你拉住我。”江伊点点头,“如果你当时能换一只手,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