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村长回答,吴乔阳先插进来,他背对人,晃着被反捆的两胳膊说:“先把绳子给我解开!”
“对不住啊!”陈村长说着话,赶忙跑上前。
江伊要做实验来证明不是山鬼害人,这在村里算得上天大的热闹,甭管信不信山鬼的,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放下手头的活儿往张家的老竹楼里涌。赵维桢本来正赖在卫生所的床上睡懒觉,人还迷糊呢,就被扯掉了被子,然后往他脸上甩了冰冰凉的湿毛巾,吓得他一下子坐起来,摸索着床头把眼镜戴上。他瞪大眼睛看着田甜,脑袋迟钝地反应了十几秒才恢复到正常状态,提高嗓门问:“你干吗?”
“快起来,快起来!”田甜说着便上前去拉赵维桢的胳膊,满脸的兴奋急切,就像游园会里中了头奖的小朋友,急着去兑换挂橱窗里的大号毛绒玩具。
“咋了?”赵维桢揉揉太阳xue,屁股却没动弹。
“先走,路上再跟你说。”田甜把扔在地上的鞋拎着放在床边,推了推赵维桢的后背,“赵哥,快起来!再磨磨蹭蹭一会儿,到时候人多了,咱们挤不进去,就真什么都看不见了。”
“啥热闹这么稀奇?”赵维桢一听立刻也来了兴致。只见他从床脚拉过裤子,两脚蹬进裤腿,屁股一擡往上一拉就轻松穿好,鞋子一脚蹬进去,站起身后抓来椅子上的外套,胳膊抻直胡乱套上。从起床到能出门的样子,他一共花了不到两分钟。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瞧不出来他昨晚还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姐要烧猪。”田甜说。
“啥?”赵维桢立在门前,眼睛里的热切顿时熄灭八分,嘴角往下掉,满脸的失望,“烧猪有什么好看的?”
“肯定不是普通的烧猪!人体自燃你知道不?我姐要给村里人解释自燃的原因,揭开山鬼害人的真相!”田甜说话时语调抑扬顿挫,如果再给段音乐,那就是《走近科学》的预告片。
赵维桢听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说:“你姐?你说的是江伊?”
“不然呢?人家贼厉害,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姐。”田甜说得理直气壮。
“你还能单方面宣布的?”赵维桢挑起来眉梢,“要这都行,我还单方面宣布我是老马家的亲戚,将来有阿里巴巴和腾讯的继承权呢,就看人家搭理不搭理我就完了。”
赵维桢说话贼气人了,田甜听得撇撇嘴道:“你管我呢?你就说去不去看吧!”
斗嘴归斗嘴,这热闹,必须得去围观啊!赵维桢打开大门,朝田甜招了下手:“走!”
张哥指挥着人扛着死猪上了楼,把猪放在了一把摇椅上。这摇椅跟常见的竹子或者软包款式不同,黑色金属架,茶色玻璃塑料做的底和靠背。
“看着就硬得慌,坐上去肯定不舒服。”吴乔阳用胳膊碰了碰江伊,靠近她低声说。
江伊此时也正看着那把玻璃椅子,问张哥:“你二叔公是在那把椅子上去世的?”
“嗯。”张哥点点头,“听说这椅子是定做的,老贵了。二叔公和我爷不一样,文化人,就喜欢些个光好看不实用的东西。”
裹着破床单的死猪压得椅子前后晃悠了几下,江伊让其他人后退,自己上前把从吴乔阳车里抽出来的少量汽油倒在裹着猪肚子的床单上。她点燃床单,看着小火苗在局部烧起来。很快,屋里就弥漫起腐臭和焦糊混杂的刺鼻味道。
张哥捂住鼻子,他上前要推开窗户,却被吴乔阳拉住。
“风进来把火吹灭了怎么办?咳……咳……”吴乔阳一开口就被呛得咳嗽,倒吸进肺管的烟,逼得他眼泪冲出了眼眶。
屋里的异味儿越来越难闻,吴乔阳回头看了眼,围观的人这会儿基本都跑到了屋外,他伸手按住江伊的肩膀,说:“咱们也出去吧,忒难闻了。”
“等一下。”江伊捏着鼻子摇摇头,上前用手指轻拨开堆叠的破床单,看见小猪的肚皮已经被烧焦,脂肪融化成油脂流出,浸湿了一片棉布。看样子实验挺成功的,江伊松了口气,满意地弯起嘴角,然后转身拉住吴乔阳的胳膊,一起从屋里退了出去。
“姐,什么情况啊?”田甜的声音插进来,她和赵维桢终于从人堆里凑到了最前面,两个人伸头往屋里看了眼,便立刻缩回脖子。赵维桢夸张地干呕了一下,捂住嘴,向着远离房门的地方挪了挪。
“挺好的。”对于搞科研的人来说,试验成功对他们来说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事儿,江伊笑着说,“我估计火焰至少要烧五六个小时,到时候就能看了。”
“那好!你们这里看着门,别让其他人进去。”陈村长兴奋对旁边的人说完话,又看向江伊和吴乔阳,“还有个忙,能不能帮我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