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竹楼何止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死过人”啊!田甜想着以前听的传闻,嗓子眼一哽,声带自然收紧,发出的音都打了个哆嗦:“姐,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田甜的话音刚落,江伊就听到吴乔阳在喊:“老板!”
江伊转过身,这才发现是外面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砸在了地上,啪嗒啪嗒地带着股从天而来的怒气。
料到了要下雨,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江伊看着地上的大雨点,一时只剩下闷在胸口的无奈。
“老板,下暴雨了,我出三倍价,让我们进去住一晚。”外面的吴乔阳大喊。
就是这两句话的工夫,大粒的雨滴已经连成串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眼看这暴雨的势头,一分钟不到就能把人淋得透透的。吴乔阳等不及屋里的人回答,拎起比他胖了一圈的赵维桢便向着自建的二层楼小跑过来。
“哎呀!”张哥见状大声咂了下嘴,他顾不得拿伞,一拍大腿一跺脚,直接跑出去。
田甜从没料到会遇上这档子事儿,满脑子满胸口都像被塞进了乱麻,她干愣愣地傻站着没动弹,倒是江伊反应更快,利索地抽出随身背包里的雨伞,跟在张哥的脚后,也出了屋子。
吴乔阳右手抓着嘴里骂骂咧咧的赵维桢,左手拎着两个人背包,黑色的短袖全贴在皮肤上,雨水顺着下巴滴答。他低头看着伸出双臂挡在身前的张哥,无奈地说:“刚才是我们对不住,老板,我跟你道个歉成不?好歹帮忙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让我们进去躲一躲,价格你随便开。”
张哥没有说话,就这么把人堵着。雨里僵持了半分钟后,他向树林方向一擡下巴:“我家里面几个屋子水管坏了,下雨天会漏臭水,住不成人。你要住,就只能住那头的老屋子。”
吴乔阳顺着张哥指的方向看过去,厚重绿叶包裹下的深棕色竹楼,就像泡在水里发霉的干瘪尸体,只看一眼,就觉得鼻子里都挤进来了腐败的酸气。原本想着洗个热水澡,现在看那破竹楼,估计连张像样的软床垫都没有,吴乔阳的太阳xue突突跳了两下,一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房子里出过命案,你们看是住过去呢,还是在车里凑合一下?”江伊个子不算矮,只是吴乔阳的身高过于出类拔萃,所以跟他说话时她得仰着头,费劲儿地撑着雨伞,这才勉强遮住吴乔阳的脑袋,“你要是住车里,我一会儿把热水和被子送过去。”
“再差劲的屋子也比两个大爷们挤车里强啊!”吴乔阳无奈地笑着,侧头看到江伊肩半边肩膀晕开了一大片水迹,立刻往旁边躲开半步,“你自己打着,我俩皮糙肉厚的,扛折腾。”
“你带了伞吗?我帮你取出来。”江伊说着要伸手去拿吴乔阳手里的背包。
“不用,我这都淋透了。到竹楼里,我再换身干衣服就行。”吴乔阳晃了晃脑袋,对江伊说完后看向张哥,“你带路,还是我们自己顺石子路过去?”
张哥擡头又看向天上的乌云,他紧绷着脸,犹豫片刻,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把老式铜钥匙塞进吴乔阳手里,然后摆摆手,扭过头说:“你们自己走吧!”
暴雨下得正凶,吴乔阳拿到钥匙后扯着赵维桢迅速往竹楼方向跑,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就被宽大的树叶盖住。
从院子里穿过石子路到老竹楼跑过去,大约三四分钟。赵维桢进到竹楼一屁股就坐在了正门前的竹梯子上,脸涨得几乎变成了猪肝色,人像是泡水的紫茄子,脑袋倚着栏杆,浑身脱力,哼哧喘气。吴乔阳看着他这样子,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擡脚轻踹他的大腿说:“这下满意了是吧?就你最能折腾!”
吴乔阳说着话环视了一圈,他们躲雨的竹楼是典型的干栏式建筑,上层住人,下层用来养牲畜,屋顶呈“人”字形,四周有代表男女的粗细柱子。屋子中央的顶梁大柱被暗红色布条密实包裹,上面还缠着黑色和棕色两股打结的藤绳,密密麻麻的大小疙瘩从底部一路爬上去,中间每隔十几厘米,还挂着刻了扭曲符号的木牌。
“你看那个,”吴乔阳拍了一巴掌赵维桢的肩膀,指指顶梁大柱,“这要是来个密恐的,能当场看吐啰!”
赵维桢之前的精神劲儿被一场暴雨被冲散得七零八落,耸拉着脑袋,像个漏气的大号充气熊。被吴乔阳这巴掌一拍,他勉强找回来一丝精神,缓慢地拧过来身体,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