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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番外五(1 / 2)

第119章番外五

寝室长不在,倪辛月便做主把601名字全报了上去。

纪录片晚上七点开始放映,操场场地还需要另外布置,学生会在各班群里招募志愿者。

江绮杉几人身先士卒,一撩袖子就准备组团去帮忙。

下楼梯的时候,柳明梵正好在群里冒泡,问女生去不去看晚上的大电影。

倪辛月回了个“去”,于是一帮人又撺掇着搞一波团建,决定男生女生里各派一人为代表去采购饮料零食。

大概是想到团队里还有一对道阻且长、急需撮合的小情侣,几个男生路线极其一致地开始艾特起李立舟和叶镧来。

然而过了十来分钟,这两人都没有回复。

陈书望纳闷:【化学院和计算机院今天下午都有课?】

时宇:【不会吧,礼拜二下午不是统一的社团活动时间吗,全校都没课的啊。】

纪甚灵:【李立舟应该在健身房,我一会儿要去校外一趟,可以顺路叫他。】

倪辛月提醒:【寝室长也在那儿。】

秋述:【总队长悄悄的。】

时宇:【总队长,偷偷的。】

陈书望:【总队长——坏坏的——】

柳明梵做下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咱们队第二对打得火热的小情侣去干这活了。】

纪甚灵和倪辛月同时:【……】

陈书望看乐了:【都没点名呢,你俩认领得倒挺快。】

纪甚灵没搭理他,只在群里回道:【过二十分钟,南门门口等你?】

他没艾特人,倪辛月在其余人的起哄刷屏中,在底下回了个:【好的。】

倪辛月在操场入口和小姐妹们分开,江绮杉几人还在那儿啧啧不停。

“谈恋爱的人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哈——”

“错啦,她早上买早餐回来这么晚,肯定已经见过一回,算算时间,顶多是半日不见。”

倪辛月追她们打:“奶茶还要不要喝了!”

“喝喝喝,你快点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倪辛月走到南门口时,隔着老远就看见纪甚灵高挑的身影。

背着箭,站在树旁。

路过的学生时不时向他投去目光。

夏天的天,五点多了还十分明亮,阳光照在远处的大厦,背后天还是蓝的,金橙色的光被折射到眼中,给眼里的纪甚灵也镀上了一层光。

倪辛月心里一动,没叫他,用手机想给他拍个照。

不料纪甚灵对摄像头很敏感,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

不过当他看清是倪辛月后,轻眨眼,就收了眼里的冷淡。

“你偷拍我。”纪甚灵跟她一起往门外走。

“你好看,我就拍,光明正大地拍,”倪辛月边走路边看手机,把那照片放出来,一边细品,一边问道,“从社团过来的?怎么背着箭。”

纪甚灵平常在弓箭会场才背箭,倪辛月看习惯了,现在换成路上的背景,回想起之前逃亡的那段经历了。

“没,是学校说看电影前,想让我学那个奥林匹克开幕,通过射箭点燃引线,增加点氛围感。”这种操作纪甚灵也是第一次被要求,不过校领导亲自找上门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倪辛月又冲着他拍了几张照,嘴上说着:“那等会儿咱们快点买,别把你的事情耽误了。”

“来得及。”

纪甚灵侧头看她,见她对图片戳戳点点,又是裁剪又是调亮度对比度的,问:“当事人就在这,为什么还要看照片。”

倪辛月:“趁你年轻,姿色还在,多留点纪念。”

纪甚灵:“……我应该还能年轻蛮久的。”

“但叶镧说男生高中毕业后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纪甚灵思忖片刻,决定挽救一下:“我比较自律,少熬夜,少焦虑,激素分泌很稳定,应该没那么早走下坡路。”

倪辛月擡眼看他:“这么稳定?你看我的时候难道不会有某种刺激到荷尔蒙的感觉吗?”

连着两个问句让纪甚灵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了,说“有”好像会显得自己很没定力,太过好色。

他声音低了点,还是选择诚恳道:“有的。你呢?”

倪辛月没回答这个问题,也没看向他,目光落在沿路的绿植上,带点笑意道:“刚你说你身体很好,找个时间,让我检查一下。”

“好……”纪甚灵,“我随时有时间。”

等倪辛月和纪甚灵提着大袋小袋的奶茶、零食到操场时,天色已经半灰下来了,只有天际线还涂着几抹红。

烟蓝色的天幕下,全校各院学生出动,人头攒动,各种说笑声与打闹声交织在一起。

虽然开学后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烟火气景象,但像现在这般全员聚集的热闹还不曾有过,久违得充满生命力。

还记得大一迎新晚会时,光一年级的新生就能布满整个操场,如今学校里的人数少了大半,各个学院学生挤一挤,竟也都能坐下,一时间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找到江绮杉一行人,大部队到得七七八八,正聊在兴头上。

纪甚灵还要准备一会儿的开幕,要先过去,不过他左右看看,把自己的奶茶放到倪辛月边上的座位上。

“等下我回来坐这。”

倪辛月看他占座的样子好笑:“知道了,你快去吧。”

她将零食袋抵着椅子腿儿放下,先把奶茶给大家一人一杯的分过去。

分完有些意外消失一天的寝室长和李立舟还没回来。

“没给寝室长打过电话吗?”

倪辛月摸出手机,群聊里的聊天记录还保持在下午最后看的那样。

乔思羽这才想起这茬:“对啊,纪录片都要开始了。她跟总队长两个人不会真乐不思蜀了吧?”

元梦微微蹙眉:“寝室长跟前几个对象谈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整天失联的情况,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不能吧。他俩一个经常锻炼,一个会空手道。真出事……那也是他俩……”江绮杉想到点少儿不宜的内容。

倪辛月试着拨了拨叶镧的电话,无人接听。

倒是秋述这边给李立舟发消息,得到了回复:“说马上就过来了。”

陈书望抱着椅背而坐,视线正好对着操场入口,冲那方向努了努嘴:“说马上还真是马上啊。”

坐他边上的时宇跟着看过去:“他们两个……进度这么快吗?”

只见操场入口的方向,叶镧弓着腰,拖着步伐,向来维护很好的仪态如今半点不见。全身上下透露出腿软、虚脱几个大字。

李立舟走在她边上,时不时低头看她一眼,大概也是怕人两眼一翻直接厥过去。

江绮杉顺着方才的少儿不宜思路,还是被眼前的画面小小冲击到了,语无伦次:“这,这,这……”

有点狠了啊。

等到两人走近,柳明梵都没忍住来回打量李立舟:“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凶哦。”

李立舟:“……”

叶镧则直接把倪辛月边上占座的奶茶丢回到零食袋里,自己一屁股坐下,往倪辛月肩上瘫靠,整个人黏糊得不行:“还是你好,有些人都不让我靠。真、真累啊,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李立舟:“……”

倪辛月见纪甚灵位置被占,但叶镧都累成这了,也就没提醒。她摸摸叶镧的头发,发尾还有些潮,应该是在健身房冲过澡了,但没力气再去吹干。

精致了,但没精致完全。

她小声问:“背心效果这么好?”

“好个屁,压根没机会用上。”叶镧一脸苦大仇深。

“在健身房遇见了一个计算机学院叫张屹的张老师。硬是拉着我们健了一天的身啊!”

“张……屹?”倪辛月等人脑海里都浮现了一个扛炸鸡的背影,但不确定是否只是同名同姓。

一行人齐刷刷看向李立舟向他确认,后者表情也颇有点无奈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倪辛月再去摸叶镧脑袋时,已经充满了同情。

也怪她们,之前跟叶镧提起音乐楼事件时,只用一位年轻老师来指代张屹,没提名字。

毕竟张老师那身发达的腱子肉,猜也能猜到平日的训练强度有多大,在健身房碰见,隔着百米就该逃了。

陈书望不知看到什么,突然拍着椅背:“张老师!”

只见迎面走来一拨腿软方阵。

张老师为首走得挺器宇轩昂,但他身后的几个学生全勾肩搭背相互搀扶着,好像只有这样以力借力才不至于脚软一屁股坐到草坪上去。

一个个嘴唇苍白,脸冒虚汗,很明显是末世时表现不怎么样的一批人,在开学后被张屹拉出来特别加练了。

相比之下,李立舟、叶镧已经算有底子在,瘫得程度比较轻了。

张屹远远地只注意到李立舟、叶镧二人,并没有察觉边上还站了好些老熟人。

隔着三四米距离,他还是提醒了一嘴:“叶同学,你身体素质不错,下回还跟着立舟过来,咱接着练啊。”

叶镧一脸有苦难言。

倒是时宇、陈书望、乔思羽、江绮杉几人,兴致勃勃地直接冲人叫道:“张老师——”

“你们都在啊!”

张屹惊喜,没想到来这一趟能见到这么多熟人。

今天他在健身房遇到李立舟,就从他口中得知不少事情,但一边健身一边说话实在是费力气,因此很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他招呼自己的学生们一块儿走过去,介绍道:“这些就是之前我说过的……在音乐楼里……”

张屹一行人的加入让倪辛月他们这片观众席又热闹了好几分,大家都在分享当时分别后的经历。

时间快到七点,在纪甚灵射箭将火种射至空中引线、无数火花化作星线坠落的开彩仪式下,操场气氛涨至最高潮。

主席台前搭建的临时巨大荧幕开始闪起荧荧的光。

主创团队的四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走上主席台,做开场演讲。

话筒被女生拿着:

“今天来到这里的同学很多,但我们都知道,还有更多的同学再也无法和我们一样,坐在这里看这样一场急切的、简陋的纪录片。它是我们做过最差的视频,甚至比不上平常的小组作业,但我还是无数次想,这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拍摄作业多好——老师们还在,灾难也没有真正降临……”

她的语速很慢,台下人头攒动,所有人都自觉地安静下来。

说话声、呼吸声从音响中传出,与风一起拂过草地。日落了,地球仍在脉动。

“时间退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周日,他们对我说,明天见。那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回上一句……”

随着天地间最后一抹余晖的收束,投影仪的乳白色光线倾斜而出。

幕布中间几个大字浮现——《明天见》。

在标题隐去后,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的天,镜头从高处摇下,对准了宿舍大楼间徘徊的行尸,接着镜头一晃,回到了狭窄的室内——是大家所熟悉的寝室布局。

和最初的明亮不同,此刻因为室内没有开灯的缘故,画面阴暗且沉重。

有四男一女在床铺与书桌间的空地上呆呆静坐着,弥漫在他们间的沉重氛围即便隔着屏幕也能让人感受到。

【……一个男生对着镜头做起了自我介绍,不过很快,他就苦笑一下:“这是丧尸爆发的第五天。我们联系不上父母、老师、警察。或许录下视频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的声音小下去,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眼睛已经红了。男生搓了搓脸,强撑着继续道:“宿舍楼里每天都有惨叫声。我们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活着的人都怎么样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对这个世界的感受,要比从娘胎里出来时还要茫然。”

“我们就在这房间里,活着看别人死,活着等自己死。”

“以后会有人看到这段记录吗?我也不知道。”

他的神色是惘然的、空洞的,对赴死没有勇气,对求生也同样如此。接下来几个男生的发言也类似。

镜头对准了女生,她凝着镜头没说话。

边上的男生当她走神了,小声提醒:“到你了,学委。”

女生舔了舔下唇,又过了几秒,嗓音干涩道:“目前我们所剩下的食物只够再吃一天——好多宿舍已经断粮,出去找吃的学生也死伤大半……”

像映衬她所说的话,屋外又是好几声尖叫和惨叫。

他们看向门外,但除了昏暗的门板,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第一个说话的男生神色有些灰败:“不说他们了,给自己家里人留点什么话吧……”

“不说他们,留点……”

女生喃喃地重复着,目光落到窗外,天还明亮的,有鸟飞过。

“留点……”

“只能用这种方式吗?”

她的神色还是迷茫的,但同时充满着气馁和不甘:“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只能在这里等到饿死吗?”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毕竟刚才大家都是冲着录制遗言去的,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女生在问自己:“还能做什么?杀丧尸?找物资?”

一男生苦笑摇头:“我们没做过这些事,出去一下就会丧命的。”

“那我们做过什么……”

女生漫无目的地想着,擡眸时,眼睛落到摄像机上。

突然,她的眉间动了动,意识与视线聚焦到一起了,仿佛盯穿屏幕,跨过时间空间,落在荧幕前的每一个人身上。

“做点我们会做的。”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