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舫没有监狱关押他,等待他的说不定就是更加骇人听闻的拘押方法了。
他正在这么想着,鼻端忽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有个女子!林砧不动声色,动用灵明捕捉周围的动静,他发现不远处,一个小个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开门。
“喂,你是谁?”林砧忽然出声,将对方吓了一跳,这小个子终于打开了监狱的大门,抱怨道:“你什么记性?怎么连我都忘了?”
很可惜,她的话林砧一句也听不见,但是离的近了,气味更分明了,林砧也就认出来了:“伊献心?”
这个小个子正是伊献心,她靠近林砧,疑惑道:“你怎么了?”没用多久,她就发现了林砧此时全然靠着灵明支撑,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无感,她发愁道:“这下好了,带一个废人出去,这可要大费功夫了。”
林砧不用问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更好奇的是伊献心为何来到了舫:“难不成专门为了救我?”
伊献心吐舌头,在他手上写道:真是脸大,谁专门来救你?我们来东方了,我顺便来舫看看。
林砧不怀疑西方人东来,但是却对伊献心的动机保持怀疑:“你真是随便的好巧——怎么正好来到我被抓的地方?”
这次,伊献心等了一会儿才写道:我能感到你们,你相信吗?
林砧并不直接回答:“我们?还有伊泄心?”
兄长我总能感觉到,自从见到你之后,我也能感到你。这或许就是神女的一点微末的优势了。
林砧赞叹:“神女之力,其用无穷,我们受益匪浅啊。”
伊献心略微不好意思:说不上。
林砧一本正经:“执吾剑是谁毁掉的?是神师吗?当然并不全是。你要知道,当时神师活下来了,神女却死了,这不就是神女的伟大吗?“
伊献心没想到还能从这个方面看神女之死,愣住了。林砧催促:“快走,不然要被拦住了。舫的防卫差得很,但也别指望他们一直如此,等这群人醒悟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伊献心并不担心,在他手上写道:不,他们差得很,且始终差得很,这群装神弄鬼很在行,身体却不好,我一个人顶的上他们十个人。”
林砧不忍心问伊献心一路上到底打倒了多少人,但思及这个小个子竟然公然羞辱舫的士兵,他就忍不住感慨一句:舫的士兵真是差的要命!
伊献心抓着他的衣角为他带路,前者虽然生的娇小,但脚步很快,反应又极其敏锐,带着林砧一连避过了六七队巡查的人马,最终在一大片破破烂烂的树丛中躲藏起来,茂盛的枝叶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庇护所。
“怎么不走了?”林砧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走丢了。伊献心很现实地回答,两个人面对面陷入沉默。
“你真行。”林砧由衷赞叹。
一般,我兄长更厉害。伊献心毫不谦虚。
“这个我相信。”林砧不能更真诚了:“你们总是让惊喜变成惊吓。”周围很安静,只有微弱的风声,这个地方连风都没脾气,像是被舫的诡异吓坏了。
“你怎么躲过岗哨的?就好像他们看不见你似的?”林砧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感官的丧失让他的脑子也慢了好几拍。
我有这件衣服。伊献心说着,拉过林砧的手,让他感受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衣服十分柔顺,像是丝绸的,但是却超乎寻常的冰凉。林砧不解:“我现在没这样的衣服,还长得高,怎么没被发现?”
伊献心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后给出的答案是:运气尚佳。
“不对,”林砧慢吞吞地反驳:“我倒认为是因为咱们身在神道中。”
伊献心对神道了解有限,反倒让林砧费口舌解释了半天如今后土神道四分五裂的状况。伊献心:既然已经身在神道中,何不趁机由此离去。
这是个好建议,毕竟不是谁都能误打误撞进入神道的。但是林砧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明灯尚在舫人手中。
伊献心急了:你的命和明灯,孰轻孰重。
林砧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是明灯重要,我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它。”
伊献心还想劝:还有江匪浅……
林砧摇头:“这是我的任务,谁也帮帮不了我。”
但是如何回去?林砧犯难了,他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了。这让他觉得丢脸,但是又不得不承认。
伊献心看出他的为难,道:你若是心意已决,我带你回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林砧忽然开口,吓了伊献心一跳,她问:什么请求?
“请你在我回去之后,进入神道,寻找陶笠君的遗迹,那里还有一盏明灯。”刚才林砧粗略地对伊献心解释了明灯的作用,但是毕竟说的不多,这个请求可让伊献心吓坏了,她连连拒绝:我对明灯一无所知,怎么去寻找?
林砧求人办事,却没有客气的意思:“如果不是必要,我也绝不会让你去,你知道的太少,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
伊献心并未直接回答,直觉告诉她,林砧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她问:你准备干什么?
林砧沉默良久,道:“我的残躯此次不能全退,外面的事情只好你帮我来做,我尽能尽之力,做能做之事。”
那是什么事情?伊献心眼睛逐渐瞪大,她在林砧平静到极致的脸上看到了风雨即将到来的疯狂。
“我要点灯。”这句话从林砧唇齿间流出来,像一个呼吸,毫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