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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杵谜告破(2 / 2)

“周王坚持不相信,你们有什么办法吗?”玉泄心只担心这一件事情。

“你不就是想让周的代表随你去西方嘛?这好说,但有些条件。”

“你尽管开口。“

“好,请你回答,侍拿人是否偷窃了车工图?”

玉泄心脸色一沉:“侍拿人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慕德狡诈贪婪,说是他们做的还差不多。”

“不是没有可能,我选择相信你。”林砧笑笑,抛出第二个问题:“如果我帮助你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侍拿是否能帮助周在西方清查车工图的盗窃者?”

使君一滞:这可是君主从未交待过的事情,他不敢擅自定理条款,但是大事当头,绝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因此他一咬牙,说:“可以。”

“很好,这就好办了。”林砧笑得一脸轻松:“交给我吧。”

江匪浅静静听他们说完,慢吞吞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却没说,不知道合适与否。“

“你是个惯常不会说话的,不管合不合适,说就是了。”

江匪浅酝酿了半晌,道:“我来周之前,见到了水杵,但是水杵上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他的话让林玉二人脸色大变。

水杵是西方部族的一种祭祀仪式,将死去的人放在浮舟之上,让他们顺水流向东漂下,归于大海。这就出现一个问题:西方人的尸体在向东的过程中,势必会经过东方部族的境地。对于这个问题,东方的各族内部都进行过几番讨论,最后不约而同地决定放任不管。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插手是没有必要的,不过是尸体而已;而对此视而不见算是尊重了西方人的习俗,到底能在他们心中烙下一个好印象。即便是一些人看着水杵觉得发怵,也没那个胆子自己解决,于是这个现象就继续了下去,谁知道今日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祸事?

“所以说,某个西方部族的人以水杵为计,派遣其人专程来到周偷窃车工图,真是煞费苦心。”

林砧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不住冷笑。“真是好计策,河流经过周的境内,浮舟上面的人只需要在有人的地方装成死人的样子,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活过来’就可以了。”

下一刻,他对准了江匪浅,冷然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他的口气中带着寒冰烈火,江匪浅却毫不畏惧,反而平静地回道:“我不是周人。”

林砧反倒被这个答案击中,愣住了,半晌,才苦笑:“好,好,你不是周人,不需要挽救周。”他的语气中有一种不期而至的哀怨。

有人敲门。林砧警觉地让玉泄心躲在后面的小房间中,接见了来人。等到玉泄心被告知可以出来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两张面带愁容的脸。

“确凿了,车工图已经不在最初的窃贼手中——那些西方人在边境被杀死了,消息传了回来,经过检验,他们是被利器杀死的,凶手不知是谁。”

“周的防卫可不怎么样。”玉泄心评价道。

林砧用实事求是的爽快回答了他:“确实,周的防卫不好,从君王到民众,大家都奉行进攻的策略,不注重防守;注重对外战争,却不注重族境内的防御,治安不好,也是已然。”

“杀人的是东方人?”江匪浅咀嚼着刚才来人的汇报,不明所以。

“哼,看来这次没必要让使君帮忙了,我们在东方各族找就好了。”

玉泄心暗暗松了口气,问:“怎么知道是东方人的?”

“西方人喜欢射箭,这里的人可不喜欢,他们认为射箭有伤风骨。”这玉泄心倒是知道:东方的人认为射箭是懦夫的表现,不到两军对垒,不会射箭。

“还有那些人身上的刀伤,用的都是厚头刀,”他啐了一口:“没法直接排除——舫,覃都有可能。”

玉泄心沉默许久,请求道:“带我去看看吧,我想知道这些是谁的人。”

“应该的,就算我不带你去,周王也会这么安排。正好,你来我这里不是私会了,是为了看这些尸体,探明尸体的身份。”

玉泄心佩服林砧的脑筋急转,竟然已经为自己不合理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真会利用机会。

但是,当林,江二人与玉泄心来到停尸房的时候,玉泄心巴不得林砧没想到那个解释,阻拦了自己——每一具尸体都被脱光了衣服来检查,那些美丽的躯体上狰狞的伤口刺伤了他的眼睛,红色的血痕像是插进玉泄心眼中的刀子,让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面也充满了鲜血。

他蹲了下去,蜷缩起来。

一只手粗暴地把他拎起来,林砧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这就受不了了?可是你自己要来看的。”口气和教训骁骑营的下属一般无二。

击打的声音,林砧的手松开,江匪浅冷静的声音此时波动起来,他低声吼道:“他没见过场面,你且饶了他,逼着他有什么用?”

林砧眯眼看浑身怒火的少年,笑问:“你什么毛病?在这上面吃过亏?见不得我教训人?不让他睁大眼看,怎么克服?”

江匪浅却再一次陷入沉默,直到玉泄心站起来,颤巍巍走到尸体旁边看了几眼,才低声道:“不是,但是我记得君父说的,死的人……..野地里都是,天光好,风景漂亮,死人却不让地倒在地上,流血,大地把他们的血喝下去。”

林砧似乎被触动了,但仍然嗤之以鼻:“你君父说的?说了半天你没见过呐?”

“我不需要,君父说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了,那是我的第一课,早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就明白那个。”他的眼睛垂下,睫毛闪烁,少年特有的矜持美分毫毕现,玉泄心虽然自己难受,但更替江匪浅难受。

林砧却似乎是天生缺根弦的,见这两个人难受着,还是歪嘴笑笑,问:“使君,死的是什么人呀?”

玉泄心磨牙:“他们赤身裸体,天知道是什么人?他们的衣服呢?“

林砧作恍然大悟状,让人拿来了衣服,玉泄心深吸两口气,才道:“不是我们的人——你可以放心了,我猜的对,是慕德,他们的手法,一贯如此拙劣,他们的心思,也总是这般贪婪。哎!“

“甭叹气了,对你来说是好消息。“林砧把衣服扔回小吏那里,飞扬的衣服遮盖了小吏的脑袋,对方痛苦地叫了一声,但林砧毫不注意,宣布道:“明一早,我去见周王,说明此事,使君你还是要留下,直到我王放行才可以走。至于你——”他点点江匪浅:“回去画你的地图去。”

江匪浅面无表情地抓住背上的皮囊——即便只是出来一趟,他也不会放松警惕。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一个人已经潜入林砧的住宅,里外搜寻了好一阵子,直到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才不甘心地离开。然而,这个闯入者眼中的神情,却昭示着他的决心:下一步的行动,绝不只是这丢面子的小偷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