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说道：“你如今，知晓悲伤、难过、痛苦是何等滋味了？七情六欲，唯有悲，是你从前，未能感知到的。因而，你性子果断狠辣。从不知愧疚，伤感为何意。满眼只有恨与怨，从不会顾想他人。”
“进入冰窖前，是你亲口说，不愿将尸骨交予哪吒。甚至威胁我说，若不答应将尸骨交给你的好友，你便当即反悔，此生不愿再还魂。”
敖小玉磕头动作一滞。
听此，当即僵住。
她僵硬擡头，擡眼看着敖广。
声音沙哑，目光呆滞：“父王...”
小玉满脸泪痕。
一双眸子哭得红肿。额头也因方才的狂磕举动，红肿破皮。
“小玉。你以为，你当时的小心思。父王看不出？敖烈的取忆笔，是落在你那了吧？”敖广难得对她换上一副厉色，又道：“你当真以为，父王很好哄骗。轻易便给了你用宝的空挡。你若实在不想忘，可当即向我提出。可你，欲还是选择了那般做。”
“即使作为狐女。我也仍是你前世父亲！你若不愿，父王又岂会强求你？！”
“我...我...”
面对敖广的苛责。
敖小玉咽了咽唾沫，结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大脑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细细回忆起九百年前，玉灵儿的记忆。
她便更加心虚慌乱。
是啊，当年在冰窖。父王明显对玉灵儿表露出善意，纵容。努力向她表现出和蔼亲近之感。
甚至不惜将东海宫规的由来，告知了当时的玉灵儿。
全不可能会是不讲理的龙王。
可...当时的她，是怎么想的？
报复，一定要报复。
一定要让所有欺她骗她之人，接连痛苦...
理智皆被愤怒与怨恨占据。
利用手段算计，伤害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失了理智...造成如今局面，千错万错，均是小玉的错。望，父王责罚...”
她眼中不断流着泪。
又再冲敖广重重磕了一记头。
脑中不经回忆起，曾经所做的一切错事。
想到身边之人，均因她的恶性，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内心便愈发懊悔。
如今恢复一切记忆。
她内心，只觉痛苦。
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冷落敖丙，威胁敖烈。
就是连万圣龙女，也被她利用过。
搅合万圣敖烈之间的关系，又对敖烈堂哥落井下石。
甚至，还因那可笑的妒恨心，报复了哪吒...
他在她耳边说道了无数次，他眼中同一灵魂的她始终是她。
可她欲还是装聋作哑，心生怨妒。
将自私恶性贯彻到底，满心只有自己，这便是玉灵儿...
“小玉为九百年前所作错事向父王认错道歉...可对于一千六百年前，任性使用龙珠之举...”
她咬着唇，话声一顿，继续道：“我...始终不悔...”
敖丙扭头看向敖广，见他在听了小玉这最后一句话后。
面色变得更加暗沉。
他双手暗自捏成拳，不曾多想。咬牙走至小玉身旁，同小玉一同跪地。
“要罚，连着儿子也一起罚！是我自玉灵儿幼时便跟着她，几百年间，她的法术等均是我所教导，同样也是我，未能尽到责任，也未能完成您的嘱托。”
敖丙说着，联想到曾经在幽冥界，阎王告知他的真相。
又继续道：“至于千年前，小玉离家。也是我自私放任她出海，任由她偷跑去西海。所以，若要罚，便连着儿子一起罚吧！”
敖丙最后猛然擡头，与敖广对视。
敖广眨眼瞧着他，眉间微蹙，却仍不为所动。
敖小玉听此一怔，扭头看向一旁陪同自己跪着的兄长。
“哥...你”
一旁几位龙王见状，皆是于心不忍。
分别走至敖广身旁，纷纷劝慰。
敖闰瞧着跪在地上的两兄妹。
轻叹了口气，看向敖广。
说道：“当年虽说阎王有规定，四海龙王不得靠近转世。但我知晓，关于每一世的转世，你的关心一点也不比敖丙敖烈他们差。”
“玉灵儿自小成长在那般环境之下，性子早便因环境而定。纵使他人再怎么想干涉，也难以走进她内心。否则，哪吒也不会想出唤醒凡人前世记忆的法子。”
敖闰说着，轻叹一口气：“至于千年前，过去的就任他过去吧。”
敖闰说完，南海龙王接话附和：“大哥，九百年前怨不得小玉。当年的玉灵儿没有龙女记忆，会做出那些错事，也是无可奈何。如今也怨不得她。”
北海龙王点头，也苦口婆心劝道：“小玉现下也已经知错了，就莫要再嗔怪她了。就像二哥说的，过去的，便任他过去吧。”
听着耳边，三位龙王的话语，敖小玉仍耷拉着脑袋，没敢擡头。
片刻后，只听一声熟悉的叹息声，从头顶响起。
下一刻，便听父王的声音，再度响起。
“起来吧，父王不会罚你们。”
敖广轻叹一口气，躬身将兄妹二人扶起。
顺势站起身，她擡眸怔怔看着父王。
随即便听敖广又在对上她，说道：“至于小玉。你若想出海去外界，便去吧。父王不会再拦你。”
敖广收回手，眨眼深吸了一口气，似做了很大决定一般。
他视线越过小玉，看向那些摆满大殿的礼品。
“这些云楼宫李家送来的聘礼，父王替你收下了。只是此番外出，早些回来。”
鼻尖忽感到阵阵酸涩。
她吸了吸鼻子。
感谢的话语刚到嘴边。
却见父王又背转过身。
不愿看她。
“谢父王...成全...”
她话音发抖着，仍带着哽咽。
最终，她冲敖广的背影重重行了一礼。
便扭头转身，带着万圣伪装成的侍女。
匆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