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坐哪都一样,不要注重这些规矩，我和你们有眼缘，咱们坐一块可以多聊聊天。”高修锦说完露出慈祥的微笑。
有点理,但不多。
高修锦虽然很早的时候就出国了，接触的洋人思想多，或许的确是更开放,但这里终究还是华国,来寿宴的宾客们大多也都是传统华国人,他这行为自然会引起许多讨论。
高修锦不在乎,裴家人也不再说什么，只能安心坐着吃饭了。
这次寿宴的菜品全是名贵菜品,其中的佛跳墙、松茸炖鸡、蟹黄面、爆炒鱿鱼丝和豆腐虾仁丸每一道都是昂贵的。
现在这个年代能吃上这些东西那是极为奢侈，更别说饭店两层还摆了上百桌。
高家的这次宴会让许多人咂舌,使得不少人迫不及待想要和高修锦结交。
因此就餐期间持续不断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结交，刚开始高修锦态度友好回应了好些人，但到后面他显然很不耐烦,随即叫来了手下来应付。
处理完这些后，高修锦举起杯对着裴家人道：“来，咱们今天好好聊，今儿个我是真高兴。”
高修锦说完桌上的人也都举起杯附和。
桌上年龄最小的一个姑娘道：“爷爷你高兴就好，每天喜笑颜开肯定长命百岁！”
高泽也沉声道：“爷爷身体健康最重要。”
“您想聊什么我们小辈们都能陪您聊。”裴庚礼也回应着。
听到这,高修锦马上直起了身,坐得更端正了，他笑着道：“你这么说我的确有很多想聊的，我知道庚礼你年纪轻轻就在军区总部当参谋员,周司令也夸奖你出色，我就是有点好奇你的军队生涯。”
高修锦问这些在这种场合虽然有点突兀,但裴庚礼还是耐心解答：“我是十八岁考入军校，目前已经入伍也快九年了，这些年我去过许多地方执行任务，但待的最久的就是云省陆疆处，部队里出色的人多，我也是运气比其他人好些，同志们都很棒。”
“很好，很谦虚。”高修锦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裴晰裴倩，“那小晰和小倩呢，听说你们都考了大学，学习怎么样？”
首先回应的是裴晰，他尊敬道：“我现在就读于A大物理学系，今年大二，学习成绩的话目前是第一第二上下波动。”
裴晰说完裴倩紧接着道：“我成绩没我二哥好，考的是C大，最近正准备期末考试。”
“都是好大学，裴家教育可真不错啊，三个孩子都是人才。”高修锦爽朗笑道。
“感谢高爷爷夸奖。”裴晰裴倩礼貌回应。
问完裴家兄妹后，高修锦的视线最后落到燕鸯身上，此时他的嗓音不自觉慢吞了下来，“那小燕呢，比较好奇你为何嫁入到裴家的？”
高修锦的问话让其他人怔住了几秒，他这话会不会有点太私人？
不过燕鸯并不是很介意，现在她早已应对自如了，“我和庚礼当初看对眼所以就很快结婚了。”
“这样啊。”高修锦点头，话锋一转，“小燕你是麦城人对吗？我听别人说麦城那边风景不错，我还挺想去的，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去你老家玩一趟吧，反正离京市也没有那么远。”
燕鸯表情略显尴尬，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上次回麦城还是靠裴庚礼帮忙导航，她对麦城有什么好玩的一无所知......
这时候裴庚礼忽然道：“如果大家真的想去我可以安排，就是燕鸯她比较忙恐怕没时间。”
“没事，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高修锦随即问，“我听说小燕你是不是在阳辉街开了家服装店啊？”
高修锦的话让大伙儿有点讶异，他知道的还挺多......
“是的，刚开没多久，最近处在创业阶段，会比较繁忙。”燕鸯答道。
高修锦拍手道：“那这不正好，我们回国也是创业，以后可以多合作，高泽你到时候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多帮。”
高泽立马应和：“是。”
燕鸯：“......”
她的创业和高家的创业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合作她也吃不消啊，没资金。
这个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主要还是高修锦好奇的事比较多，裴家自然得一一解答，所以一大半时间都是聊天。
这期间只有燕鸯没什么心情参与，而是一直在观察隔壁桌的白芸，她得找个机会去搭上话。
随着寿宴接近尾声，宾客们也都和高修锦道别，白芸这才起身。
她走去的方向正是高修锦那儿。
高家等人看见白芸过来脸色各异，有尴尬的，有无语的，也有淡漠的，总之高家人脸色都不太好。
白芸无视高家那些小辈的神情，直接向高修锦问好，“高老，祝您万事顺心，福禄寿喜。”
高修锦脸色还不错，笑盈盈点头，“好。”
简单的祝福过后白芸便离开了，场上的气氛瞬间就松弛了下来。
看见这反应燕鸯眉头不由紧皱，这些人是干嘛？有什么无语的，不是你们家的那个渣男影响的别人吗？
不过燕鸯马上不再纠结这些，她得赶紧去追白芸，今天没搭上话以后更没机会了，白芸这种工作性质太难接触到她了。
“我先去上个厕所，待会儿回来。”燕鸯站起身后朝白芸离开的方向走去。
燕鸯起初是走路追，最后变成了小跑，最终是在饭店一楼大厅追上了白芸。
现在人多眼杂，而且外面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记者，燕鸯打算先拿上她的联系方式下次再约。
“白小姐，你好。”燕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名片，“我叫燕鸯，想和你聊一些事情。”
白芸侧目看她，觉得这人很熟悉，但很快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刚才高家人那一桌的其中一位吗？
“你有什么事，是想讽刺我吗？你们高家人我惹不起躲得起。”白芸自嘲道。
“啊，你误会了，我不是高家人。”燕鸯马上意识到了，刚才她和高家人坐一桌，白芸估计是误会了。
“你不是？”白芸很是讶异，不过也没有放松警惕，“那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说来话长，想和你说一些高奇伟的事，他从不跟你说他的一些私事，你应该也好奇吧？”燕鸯吊足了胃口。
果然白芸瞬间就上了勾，她接过名片道：“当然好奇了。”
燕鸯挑眉，“那我们改天找时间好好聊聊？对了，你的联系方式可以说下吗？”
“可以。”白芸随即也从包里拿出名片，“这里面有我京市家和香江家的电话，最近一周我都会待在京市，一周后就得回香江了。”
燕鸯赶紧接过名片道：“近三天我找个时间地点安排见面，到时候打你电话。”
“好，再见。”白芸和她道别后马上离开了饭店，周围人越来越多，白芸太过吸引注意所以必须得马上离开。
目送走了白芸后，燕鸯这才上楼去和裴家人会和，不过就在她来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很是惊讶道：“蔡兴舟？”
燕鸯走近后确认是他，挑眉道：“你怎么在这？不是吧，你请假就是来这吃寿宴啊。”
蔡兴舟看见她也是心惊肉跳，他点头道：“是的，没想到老板你也在啊。”
“之前高老邀请裴家，我就跟着一起来的。”燕鸯随即又问，“你和高老认识吗？”
“......”
蔡兴舟欲言又止，最终缓慢交代道：“认识，我是他收留的，他是我义父。”
“义父？”燕鸯瞬间懵了，她这是和高家有什么缘分吗，怎么员工都是高家人！不过燕鸯更是疑惑了，“你既然是高家人，为何还来我那小店打工，高家多的是机会啊。”
蔡兴舟摇头马上否认：“我不是高家人，义父收留的也不止我一个小孩，大概有十来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出来闯比较好，避免争端。”
争端......
简单的两个字就引人联想。
燕鸯只知道高家人多，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收养的孩子，难怪蔡兴舟不肯接触高家产业。
唉......能想象得到豪门内部是复杂的，她现在倒是彻底理解了蔡兴舟一个海外留学的为什么来她这小店上班了。
不过这也太巧了，真的是巧合吗？
燕鸯陷入沉思。
***
高修锦寿宴后的第三天，燕鸯就约好了和白芸见面的地点，位于西城的一家高级西餐馆里。
这西餐馆燕鸯找了一整天，考虑到白芸的职业特殊性，她必须得找个隐蔽的地儿。
这家西餐厅是个独立的小楼，总共有三层，一二层是公共的就餐区域，三层有一个私人露台可以欣赏到京市古建筑全景，在这地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今天是少有的太阳天，露台周边的大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坐在阳台上晒着阳光听着书中的鸟叫声很是美好。
燕鸯点的是八分熟牛排和一杯白开水，白芸则点的是沙拉和一杯红酒，那沙拉看起来就没什么胃口，白芸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吃的几乎都是素食。
望着白芸单薄的身体，燕鸯很是担忧，“我建议你还是多吃点，瘦过头了。”
“不行啊，稍微胖点都不上镜。”白芸苦笑道，“我也想吃得肉，但还是赚钱重要。”
“你们这圈子真病态。”燕鸯一直觉得娱乐圈挺恶毒的，不管是行内还是行业外所有人对女性的要求都比男性高。
别说这个年代了，二十一世纪还是有许多人厌女舔.男，而且厌女的绝大部分都是女生。
燕鸯当初创业深知女性的不易，同样都是创业者，男人似乎很排斥女老板，他们都是自己一个圈子，花天酒地时还经常开一些调侃女人的黄.荤玩笑。
创业初期时，燕鸯听到过太多这种明里暗里的言论，等到后面事业有起色后她才会回怼，只要听到任何不尊敬的话她都不会罢休。
燕鸯有个梦想，她想做大做强，培养更多的女老板，不过这根本不可能。结果摆在那了，近半个世纪内男女老板的比例悬殊非常大。
思索了许多后燕鸯回过神来，开始自我介绍：“上次没来得及和你说我的情况，我是个服装店老板，现在已婚，去到那宴会也是沾了我先生家里的光，我先生是京市的裴家，一个军人家庭。”
“裴家？”白芸很是定睛看她，她还是听说过裴家的，背景非常雄厚，“裴家的确厉害，不过你们和高家是有什么关系吗，寿宴上还一起坐一桌，我差点误会了。”
“没什么关系，我们和高老爷子也只是第二次见面，座位安排仅仅是因为他想找我们聊天。”燕鸯道。
“这样啊。”白芸点头。
“那你愿意说下你的家庭吗？当然了不是逼迫你。”尽管燕鸯已经很清楚白芸的原身家庭了，但这一流程还是得进行，等会儿劝说时她要是对人家的家事一清二楚必然会很让人不解。
“可以。”白芸点头应答。
白芸在看见燕鸯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信任她，反正她的原生家庭并不是特别大的秘密。
“我的父母都没有工作，同时我还有一个辍学了的弟弟。”白芸说这些的时候神情淡漠，好像这个家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失业而且还迷上了赌.博，家里一下子输光了储蓄，生活压力瞬间压到了我妈身上，我妈每天早出晚归去餐厅洗碗搞卫生，身兼多职，这样才勉强维持了全家的生活，直到我快成年的时候，我母亲因为过劳生了大病，一瞬间我们家没有了收入来源，同时还得支付大量医疗费。”
“为了养家糊口，我决定进入演艺圈，因为缺钱，我先是去拍艳.照让更多人注意到我，等稍微有点名气了以后才转型去演戏。”
“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也赚了许多钱，而我的父亲又开始染上了赌.瘾，我弟弟没人管也学坏了开始逃学，就这样，我好不容易存下的钱也快见底了。”
“那你想过逃离这一切吗，只带着你妈离开，如果这样的话你会轻松很多。”燕鸯眯眼看她。
“想过。”白芸垂下头，“我母亲也受不了他，想离婚。”
“那就赶紧的。”燕鸯蹙眉道，“我说句重话你不要介意啊，像你爸这种人是死是活不重要了，他将你们的亲情踩进泥泞里这亲情就应该早点断了，另外，你妈的病就是你爸间接造成的，你放不下他们不就是害你妈吗？”
良久，白芸握紧拳红着眼道：“你说得对。”
“我希望你能听得进去。”燕鸯道。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白芸擡头看她，“另外，你之前说的高奇伟的事是什么？”
“我关心你只是觉得你可怜，纯属为了帮你。”燕鸯直视她，“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想拯救一个女孩，至于高奇伟的事，我就直说了他就是一个骗子。”
“骗子？”白芸疑惑看她，“骗谁了？”
“骗你啊。”燕鸯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你是他的女友，但也只是他其中一个女友，这人同时交往了多个年轻女人，只不过你是最著名的那个。”
“你从哪获得的这消息？”白芸紧皱眉头，但下一秒马上摇头，“你胡说，他要是有其他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藏得住啊，女朋友也都守口如瓶，当然了你不信也没关系，等会儿我给你个地址，你找个人去香江蹲就知道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原谅我不能说，是个秘密。”燕鸯道，“高奇伟喜欢玩弄人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快点回头，别再被这些给牵绊住，你演戏很有天赋，你的事业路途还很远，另外，一定要活着！”
白芸整张脸早就失去了血色，此刻的她一言不发，燕鸯观察着她的神情，耐心等待。
良久，白芸擡起头，声音颤抖道：“我会去验证的。”
“振作起来啊你。”燕鸯紧盯着她，语重心长道，“你验证后别再和他一起了，世上的树千千万，干嘛吊死在那一棵上，别把精神寄托在男人身上，靠不住啊。”
看见白芸这种状态燕鸯打算直言不讳说了，白芸过几天就得回香江。
京市和香江的距离非常远，她这次来京市也只是来工作，顺便参加一次高修锦的寿宴，燕鸯下次想见到她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白芸的死期是明年，燕鸯现在就得赶紧劝说让她不要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