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珠瞧见他这模样灵光一闪,随即站起来伸出食指开始指责:“先不说我有什么罪,你们二人打人的罪名已经落实,我老公现在躺在地上起不来,我要报警抓你们!”
听到张珠当场污蔑人,使得周围群众都已经不爽了,加上燕鸯之前那么一大串解释,大伙儿很快便看出来这两人是故意找麻烦来的,大伙儿都开始替燕鸯打抱不平。
“大姨,你说这话纯属找茬,你当我们这些人是死了吗,我们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这位大叔扑上去作势要打人,要不是燕鸯旁边这位男士助人为乐,燕妹子估计早就被你们扑倒了!”
“是啊,燕鸯和这位小哥明明就是正当防卫,你们太不要脸了!”
“刚才那叔扑过来的表情谁看了不被吓着,燕鸯还是他侄女呢,当着这么多人揍人真是不把法律看在眼里!”
“你二人要叫警察赶紧去叫,燕妹子,我们给你作证。”
短短十分钟内,所有人从一个对立面站到了另一个对立面,面对这些因为风吹草动就开始站队的墙头草们,燕鸯并不会计较他们之前做的事,这些都是正常的社会行为。
燕鸯的情绪逐渐淡定下来,反观燕昊张珠二人早已慌乱的不知所措,燕昊更是装都装不下去直接起身一拐一扭想要逃离。
张珠见燕昊丢下自己就走愤恨地跺脚,在不甘心地瞪了燕鸯一眼后,带着孩子也跟了上去。
很巧的是,捣蛋鬼一离开,东边一道惊雷破天,与此同时飘来一阵乌云,没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滴掉落,群众们瞬间一哄而散。
燕鸯擡头仰望,天空的翻滚的乌云沉重地笼罩在上空,冰凉的雨水滴在脸上沁人心脾,天公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燕鸯望着深邃的乌云的眼神出奇认真,这时,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突然挡住了她的视线。
“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赶紧躲雨,别到时候着凉感冒了。”蔡兴舟嗓音温润道。
“谢谢。”燕鸯不想麻烦他,直接冒雨快速跑进店里。
望着燕鸯抽离而逃的背影,蔡兴舟陷入了片刻沉思,片刻后,他的脚步也追随了上去。
趁着外边下着倾盆大雨的时间,燕鸯赶紧教蔡兴舟店铺管理的各项流程。
短短几个小时里,燕鸯对教导结果很满意,蔡兴舟的理解能力很好,自己讲一遍他就能理解并且记住,相信很快他就能上手管理好店铺,自己就能得以解放。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外边的雨停了,打工人们也刚好在这个时候蹒跚着回家,只可惜街边到处都是泥泞,大家的鞋子裤子都被玷污的不像样。
燕鸯垫着脚艰难的回到家,离家越近,她的脚步越加沉重,步履沉重并不是雨天环境所导致,而是因为心境。
她一想到回到裴家要面对那么多质问整个人就烦躁苦闷,这也是为什么这回程的时长硬生生被自己拉长了三倍。
燕鸯双脚踏入别墅,时间刚好是晚上七点,她往客厅那边看去,果然,裴晰正满脸阴沉的坐在那儿,裴倩也在这时候回了家。
燕鸯深吸了口气换上拖鞋,准备应对二人的刁难。
“你个大骗子!”裴晰从看到她进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要逼我哥和你结婚?”
“说来话长......”燕鸯现在只能顶黑锅,想着如何解释,可惜思索来思索去,她直接哑口无言,只能任由对方质问。
裴倩这时候也开口了,“我哥和你结婚,你知道多耽误他吗?他本该找一个体贴、有能力、处处能匹配上他的爱人,你为何要横刀夺爱,我都不敢想象当时我哥有多难受,我哥这一生都栽在你手里了。”
燕鸯无言以对,她自然明白裴倩的话,那个人本该是夏文霏,可偏偏原身这个意外出现打乱了所有节奏。
现在已经代替原身走剧情的她也觉得很卑鄙无耻,可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
“大哥本该自由恋爱自由结婚找到他心中所爱,结果你!”裴晰气绝,“为什么要逼他,你这么想要钱给你就是,你也没必要嫁进我们家耽误人啊,还有,我听闻你在你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为什么来这伪装起来了,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我也不想啊。
燕鸯望着这两人快气疯了的模样,不免扶额愁思,这两人的行径跟毒唯如出一辙,歇斯底里、打抱不平,裴庚礼本人看起来都没有这么在意。
当然了,燕鸯完全能理解,至于裴庚礼,她倒觉得他的反应太淡了。
不过事情摆开来讲后燕鸯莫名觉得解脱,这些事迟早会曝光的,既然她的“本性”被揭露,那自己正好可以顺着这事继续发散。
燕鸯如此想着,倒是兴奋了起来,“对不起,我的确欺骗了你们,这个婚姻的确就是个错误,我会想办法和裴庚礼好好谈开来,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计划净身出户,尽管这会给裴庚礼的人生画一道污迹,但我发誓,等我离开后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我和你们有任何瓜葛,绝对不会给你们再添麻烦。”
燕鸯说完,空气骤然静谧了下来。
裴晰和裴倩不敢置信地看着燕鸯,他们眼花了吗?燕鸯的表情里竟然有欢悦之情?
“你在胡说什么?”裴倩嘴唇翕动了几下,轻咳道,“你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你知道军婚不能随便离吗,你们才结婚不到一年,就算你不说这事也会人尽皆知,你倒是说的很洒脱。”
“我知道,但我会尽力弥补这件事的,到时候对外说全是我的责任,怎么说我都没关系。”燕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命,名声什么的她完全不在乎,只要她逃离这个主角圈子就行。
想到这,燕鸯满眼都是憧憬与希冀。
察觉到燕鸯这不同寻常的情绪后,裴晰和裴倩彻底沉默了。
良久,裴晰阴沉着脸道:“这事我们做不了主,得等大哥回来说。”
裴晰此刻心力交瘁,他当然也希望燕鸯可以和大哥离婚,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思索了很久,忽然想明白了为何不对劲,燕鸯的情绪!
她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为什么这么兴奋?当初不遗余力要和大哥结婚的不是她吗,怎么现在是这种反应?
裴晰百思不得其解。
“啊,这怎么能等呢,这可是大事啊,咱们得好好讨论!”燕鸯张嘴正想要拉拢裴家两兄妹一起来商讨自己的离婚事宜时,这两人却不约而同站起身往楼上走,燕鸯赶紧叫住他们,“你们等等,你们帮忙想想怎么做才能最低程度减轻对裴庚礼的影响!”
裴晰耷着眼沉思,最终斜乜了她一眼,“这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谈,得从长计议,大哥也得在场才行。”
裴倩烦躁的揉搓着头发,随即也应和着:“是,得大哥来,我们做不了主。”
两人说完快速上了楼,留下燕鸯暗自神伤。
——等你们大哥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这种时候就得趁热打铁,一举把离婚证书拿下啊!
本以为自己会遭受各种质问“拷打”,现在这些人却半途而废。
燕鸯觉得这两人关键时候实在是不靠谱,裴家人不应该这样啊,一家人同心协力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只要把这难离的军婚给解决了相信你们裴家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迎刃而解,这些小辈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就在燕鸯叹息之际,楼上的两人正商量的如火如荼。
“小妹,你发现了不对劲没?”裴晰嘴唇嗫嚅。
“发现了二哥。”裴倩点头,“大嫂似乎很想要离婚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你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听到这,裴晰自己都感觉这些消息不靠谱,他迟疑不决后道:“可是燕鸯自个儿都承认了那些事的真实性啊。”
“这倒的确是。”裴倩点头,“对了哥,我当时火急火燎赶回来忘了问你,你这些消息从哪来的?”裴倩疑惑道。
“程莹你还记得吗,她跑过来跟我说的。”裴晰现在很头疼,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她不仅说了燕鸯在老家的事,还说了其他的,程莹说就在燕鸯刚进咱们裴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本性了,那时候我们都不在家还不清楚,她不仅和邻居吵架,背地里还辱骂夏文霏,你说这种人怎么能做我们大嫂,太恶心了。”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裴倩表情有些呆滞,这几个月她又不是没和燕鸯生活过,就算燕鸯再怎么伪装也不会无时无刻都绷着吧?
裴晰:“可一切都是事实。”
裴倩思索了会儿,忽然又想到了个疑点,“程莹不是燕鸯好朋友吗,为什么忽然跑到你面前说她坏话,这也很可疑啊。”
“这......”裴晰倒是没考虑这个,当时他听到这个内幕后上了头,赶紧回家等着去质问,现在被裴倩这么一提及,的确可疑。
“那只有一个可能,两人根本不是什么好朋友。”裴倩分析道。
“说得对,果然是一丘之貉!”裴晰气愤的拍了下桌子,但很快又无力的坐了下来,“我们再想追责也得等大哥回来。”
“等吧......”裴倩叹了口气。
不仅裴晰裴倩在等,燕鸯也在等,今天既然撕破脸皮,那就撕到底才最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如果今天成功了,那她是不是就解放了!
有了这种期待,燕鸯心情爽朗了起来,回裴家之前她还担心着怎么解释,现在看来就不应该解释,解释啥?误会越深越好!
想到这,燕鸯也跑回楼上准备清点东西,这个军婚的确难离,但只要确定了要离,她就不可能再和裴庚礼同处一室。
她现在就可以搬出去,只不过今天事情太突发半夜去找房子会麻烦,不过她可不怕麻烦。
晚上八点多,裴庚礼冒着湿气从外面回来,一身军绿色服饰也被沾染了污泥,他在门口用毛巾擦干了裤脚才换鞋进屋。
客厅只有裴晰裴倩两人坐着,两人神经紧绷地观察着裴庚礼的一举一动。
“怎么了?”裴庚礼自然是很快就察觉到他们的情绪,从小到大这两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写在脸上的,藏都藏不住。
“哥,我们想跟你说下大嫂的事。”裴倩扭捏道。
裴庚礼的神情瞬间专注了起来,冰眸中透露着一丝关心,蹙眉道:“你大嫂怎么了?”
两人瞧见裴庚礼这模样,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由裴晰出面讲述:“你知道她在骗你吗?燕鸯在她那个村子经常和人吵架,嚣张跋扈,名声非常不好,哥,我们都不想你被这个善于伪装的女人给欺骗!”
“谁说我被骗?”裴庚礼沉着脸道。
裴倩见大哥执迷不悟,瞬间急了,“她装善良装贤惠这不明摆着吗?”
“怎么说话的。”裴庚礼训斥道,“关于她过去如何我全知道,她现在变好了就行,但你们所描述的她很多都是污蔑,你们道听途说是没有脑子吗?”
两人很明显能感受到裴庚礼身上的威严与怒气,如此被斥责两人很是受伤,他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大哥好,为何大哥不信呢?
裴晰顶住压力继续道:“可她结婚后也没有变好啊,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她还和不少邻居有争执,我去问了邻居,是事实。”
裴庚礼:“她需要释放压力。”
裴晰:“那她还背地和别人说文霏坏话,文霏知道也没跟我们说,受了好多委屈!”
裴庚礼:“别人受没受委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你们为何不问问你们大嫂有没有受委屈,她无非就是吐槽几句。”
裴晰:“那她结婚后半年花费了快上万元你应该知道啊,那时候她每天都在潇洒,每天睡觉都能到大中午,家务一点也不做,家里莫名多出来的许多贵重物品就是她买的,更别说这几个月她大肆花钱开什么服装店,这么大手笔花钱你受得了吗?”
裴庚礼:“我当然知道,自然受得了。”
“你受得了?”裴晰一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模样震惊道,“那你为什么从小要求我和倩倩早起锻炼?小时候还克扣我们零花钱?从小到大你传授给我们做人的理念就是正直、克制、节约这些正向品德,可现在燕鸯的品德就是与之相反,你现在维护她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你们和燕鸯能一样吗?”裴庚礼嗤笑道,“那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们做人要宽容,她的生活环境和你们截然不同,更何况她的身份和你们也不一样,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要长相守白头到老的人,我维护她理所应当。”
“大哥,你疯了吗?长相守?和她?”裴晰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是吃错药了?被燕鸯下迷魂汤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裴庚礼冷笑道,“你们无非就是针对燕鸯罢了,要不要我来数数你们二人小时候干过的事,一个个真以为自己是道德维护者?行啊,坐下吧,今天我们好好谈谈。”
裴庚礼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神情冷然的盯着二人看。
看到这架势,最先退缩的是裴倩,“哥,我们没有针对大嫂的意思,我们就是觉得不太值得......”
看到裴庚礼越来越阴郁的脸,裴倩不敢再说后面的话,右手小心翼翼拉了拉旁边的二哥,“大哥很生气,咱们别再继续说了,上去缓缓吧。”
裴晰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很少见到大哥有如此溢于言表的情绪。
裴庚礼面对什么困难时都是淡然自若的,可一旦关联到燕鸯,他的情绪就会有明显波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裴晰深知自己在大哥面前无法辩驳,大哥永远都能用他的思想说服自己,可他不想,一旦自己被劝说成功导致对燕鸯的态度有好转,那大哥的人生大事谁来关心?
想到这,裴晰开始极力推脱,先假装服从为上,“大哥,我们知道错了,大嫂的事不应该马上下定论,我们会反思的。”
“是的大哥!”裴倩马上应和,她是彻底被打败了,上次她就已经被严厉教训了一顿,经过了这两遭,她是绝对不会掺和任何大哥的事。倏然,她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能够让自己脱离,“对了,大哥,大嫂今天好像挺难过的,一直在楼上没出来呢。”
果然,裴庚礼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已经回来了?”
“是呢。”裴倩点头。
“你们和她说了这事?”裴庚礼神色凌厉的用眼神质问二人。
裴倩硬着头皮微微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蠢笨。”裴庚礼怒喝道,随即扔下一句话,“你们最好庆幸她没有离家的行为。”
裴庚礼说完立马起身,两步并作一步往楼上走去,此刻他的胸腔极度沉重。
裴晰和裴倩第一次看见裴庚礼大发雷霆,他们知道自己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