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我们还是转道去坐高铁吧?这飞机也不知道一时半会儿能不能飞起来。”
“晦气。”
“走了,坐高铁。”
仿佛被深水溺毙,攒住浮木就往上爬。
是啊,还有高铁。
就是要坐十个小时。
现在还没到九点,如果赶一赶其实还有机会。
她抡起行李箱起身,转道北城高铁站。
北城高铁站不算远,她打了车很快就到了,但时玥站在高铁站的那一刻,却又卡在另一个未知上。
那就是飞机停航,大多飞机的旅客都前来赶高铁了,临了临了,高铁没有票了。
她打开手机,反反复复的扫了一遍又一遍。
才在x程上看见居然有张退票。
无座票。
北城到江都车程少则十个小时。
沉默两秒。
她咬牙买下,想要赶上现在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拼命的往前冲。
她闯向未知,直面未知。
·
道阻且长。
时玥在上高铁的第一个小时腰就要断了,高铁没空出座来,她根本没法补坐,只能把行李箱当做坐凳靠在高铁走道上休息。
高铁上都是熟睡的旅客。
舷窗外的风景一刹而过,暴雪渐渐稀疏,她亲眼见证北城的雪是怎么一点点消融的,亲眼见证是去往江都的高铁怎么从北城一刹而出的——
她呆在晦暗的角落里窥光。
十个小时车程她坐了五个小时的无座。
补到票后的五个小时她也根本睡不着,大脑一片僵硬,舷窗外由大雪变得赤阳热烈,再由赤阳热烈变成了小城飘雪。
十个小时。
600分钟。
36000秒。
她跨越了两千多公里。
因为北城暴雪铺路的原因,高铁前期一直在降速,所以高铁到站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五了,演唱会开场已有十五分钟——
有些可惜。
但幸运的是,喻星炀的演唱会与其他演唱会不同,向来都是全程保安,全程安检,全程检票,并不会在开场十五分钟或者二十分钟就停止检票,所以也就意味着只要她在演唱会结束,九点半前赶到也就能进去。
江都高铁站距离江都大剧院是一个巨大的弧,在江都由南至北正常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所以只要按照导航车程,既定时间到她过去还能听到一个尾巴。
事与愿违,高铁站人太多,网约车又密集,又损失了近十分钟。
打的车堵车迟迟未到,时玥就差去街头租赁一辆电动自行车飞驰过去了。
但手头有行李,这个计划实行不通。
平安夜的江都跟南城一般冷,这边也下了小雪了,只是没北城这么大。
但这一刻,她仿佛撞见了能够实现她愿望的圣诞老人。
是许明烨。
SUV缓缓摇下车窗,看她。
“回来了?”
“上车。”她用余光瞥过来,笑。
高铁站的夜幕被雪覆盖,雪花一摇又一摇的摇到掌心,暖气不断自内向外的往外冒,她愣神道:“烨姐,你,怎么来了?”
许明烨穿着身浅褐色毛绒大衣,卷发往侧肩放下,笑容明艳:
“偶遇。”
“刚刚刷到北城暴雪停航的消息。”
“正好路过高铁站,就想着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在高铁站遇见你。”
“没想到来网约车口兜了圈还真遇上了。”
“你还真坐了十小时高铁啊?”
“嗯。”时玥的声音在嗓子里闷着,“因为这场演唱会,我真的很想去听。”
许明烨闷出一阵笑:“那你还不快上车?C位。”
“再不走连尾巴都听不到了。”
后备箱上升,时玥一并行李箱搬起放置进去,取消网约车预约,上了许明烨的SUV,车内暖气升腾。
“这个温度怎么样?”
“等下他说我虐待你。”
“可以,谢谢烨姐。”
车辆平稳行驶。
车窗外覆着一层薄霜,是平安夜的热闹,所有人都穿着暖袄行走在大街上,走动商圈广场已经布置上了巨型圣诞树。
也就在这一刻,许明烨打开车载音响,是别人直播现场开的直播,她投到车载音响里了。
“轰”地一声
杂乱且带着电流。
一曲《尾鱼》震在车内,她仿佛被溺毙,这种音质是音乐软件或者寻常音响无法感受到的震撼。
那是灵魂的震荡。
音乐在耳膜里冲击,她打开手机,点到这个博主的直播内,手机放映,车载音响震颤播放。
冲击性难以形容,她垂下眼睑。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她在12月24日晚平安夜在赶赴他的演唱会路上听着他的歌。
舞台下荧光棒手举牌挥舞,台下山呼海啸,沸反盈天,她只是在荧幕前观看的千万人的一隅。
但与千千万万人不一样的是,这首歌里藏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