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评价道：“有意无意，偷偷摸摸。”
“什么什么情况。”乔治明被时玥的直白尬到了，低头抡了口饭，“不是你忙着补课，她不想打扰你才来找我问题？能有什么情况？”
“只有这样？”时玥意有所指。
身后蓦地传来喻星炀的声音，她心口漏跳了一拍，他懒倦伸起胳膊枕在后脑：“这你也信？”
话音刚落，乔治明炸锅，怒骂一声：“……你他妈！！”胳膊肘往哪拐的？！
前后夹击。
腹背受敌。
乔治明干脆丢下筷子，弃疗：“行了，我喜欢她。”
时玥满意了。
继续老母亲般的追问：“那她？”
“喜欢你吗？”
被这么直白的问，乔治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该问她？！她不是你姐妹？！”
“噢，那我回头问问她。”
乔治明被她钓的魂飞魄散，阻止：“别别，你是我姐，求你别问。”
他疯狂挠头打断：“八字都没一撇，你这问了多尴尬。”
“那你打算怎么办？”时玥认真问。
乔治明很坦荡，他直白道：“这不是在追着么？等追到了，我一定敲锣打鼓告诉你。”
好一个敲锣打鼓。
时玥这才放心。
谁料，在边上默默煽风点火的喻星炀忽然开口，他问：“敲锣打鼓？”
他说：“知道了。”
“？”乔治明茫然，“知道什么？”
侧目看到的是喻星炀会意般的划开淘宝界面，飞速下滑。
界面里显示的是某宝澄澈金黄的锣鼓，乔治明偏过脑袋一看，狠狠敲了个问号：“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呢？”
喻星炀不咸不淡：“为你买鼓。”
见他无语凝噎，喻星炀反问：“怎么，你想当渣男？”
乔治明：“……”
·
很长一段时间，时玥都跟喻星炀都重复着这段流程，早自习给喻星炀带煎饼，午餐晚餐都是搭伙去快餐店吃。
美其名曰“补课费”，但这位喻老师白嫖的不亦乐乎。
所有人都为他们这种微妙的氛围感唏嘘，以为她们可能真成了，但总有一个刁民的出现会打断她们的幻想。
那就是乔治明。
每天不去追自家老婆，天天搁他们微妙氛围里当巨形电灯泡，以至于所有人又会从他们在一起了间开始想是不是她们想多了。
某天，时玥因为答应跟沈岁一起去外聚餐，鸽了喻星炀一天，那天他两手空空，无所事事像是条没人要的游魂，无奈之下，只能拽着乔治明去食堂。
乔治明在吃饭时也一直挺能叨叨，说：“哎，这吃了大半个月快餐，这些吃的我都看不上了。”
喻星炀瞥眼轻嘲：“矫情。”
然后就看着这位说他“矫情”的人拾起筷子，把餐盘里的鱿鱼跟虾挑到了托盘上。
认识他以来，他一直自诩从不挑食，乔治明蹙眉，感觉他被鬼附身了：“？老喻，你不是自诩从不挑食吗？”
“……”
“我有说过我不挑食？”
“有啊。”
“哦，那从今天开始挑了。”他慢悠悠的说。
“？？？”
喻星炀边夹，还叼着块鱿鱼须到他碗里：“别浪费。”
即便很喜欢吃鱿鱼，但是并不想吃残羹冷炙的乔治明：“……”
自那天后，喻星炀打菜再没打一条鱿鱼须，一头虾，甚至只要是与海有关的生物，他一概没碰。
除了鱼以外。
乔治明觉得这人越发神经病了。
就这么在狂热又微妙的补习干饭氛围中度过一段时间，时玥的成绩大幅度提升。
在高二下学期小高考揭榜时。
时玥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大老远就听见沈岁画风迥异的嚎叫：“天哪，天哪天哪，你这次居然到了年级前十！”
“比乔治明还要高上三十名呐！”
人未及，声先至，乔治明从光影的树缝里走了出来，他看见自己在百强榜上分名次呸了一声：“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叨叨我！不是我寒假给你补习的时候了？”
“那也不是你之前求我帮你写检讨的时候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
居然养成了欢喜冤家。
时玥看着这俩小孩闹腾着，倏地笑了，正打算收回目光，却看见喻星炀慵懒的倚靠在百强榜边，风灌入衣领，衣袖飞扬。
时玥看见他时，稍稍愣住，她慢步走上前，因为太喜悦，她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从兜里摸出了三颗大白兔奶糖，她说：“补习费。”
喻星炀把剩下一颗糖踹进兜里，其余一颗递给递还给她：“同喜。”
·
那是个周五，寒冬腊月，刚及傍晚大雪便披了满地。
时玥裹起围巾跟棉袄，回家把成绩单给于璐看，她这一次是为了说服于璐，毕竟要报选那么一个专业势必会得到母亲是反对。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于璐对此并不相信。
因为她也知道起步越高越难拔高，年级四十多名想要挤身年级前十，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怎么考到的？”于璐欲言又止，跟平时温柔且强势的态度形成强烈反差。
时玥舔了舔嘴唇，认真道：“努力考到的。”
因为少年风华眷顾了我，我才会有这烟火人间。
她说：“妈，我想报考宜尔大学。”
这一决定如同当头棒喝，于璐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猖狂的想法。
毕竟年级前十想进宜尔大学也是难之又难。
“宜尔大学去年设立了一个油画艺术班，我想报选，应该是我已经报选了他们的自主招生。”
“油画艺术？？”于璐至今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像葫芦，“阿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是理科生，考到年级前十，去报选油画艺术这个专业？？”
时玥语气平静，她点头：“嗯，我想报这个专业。”
“你疯了？”
“没疯，就是想试试。”这一次，她的语气态度比以往都坚定，仿佛在叙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知道喜欢与热爱不值一提，但是我还是想在我所热爱的道上走一走，趟一趟。”
“当然，我知道油画艺术行业前景堪忧，大多需要数十年才能拥有一星半点的成就，我不会一条路走到黑，我会给自己铺后路。”
“大学期间，我会去修双学位，第二个学位我会找个好就业、前景好的专业去修。”
“人的一生是用来闯的，没闯过，肯定会后悔，闯过了，可能会后悔，我只是不想让未来的自己可能后悔而已。”
“如果等我闯过了，太难了，我也会适时放弃。”
时玥辩口利辞的说了一堆，于璐面如土色，至今未从恍惚里走出。
时玥从小就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就连最初学文或学理都是交由她定。
今天居然说出了报选油画艺术专业这种荒唐的决定，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报选了自主招生。
怎么会呢？
短短一年时间，她就变得如此荒唐，变得如此不安分了。
有了自己的想法……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时玥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仍是眼尾漾着笑，语气温柔又坚定的追问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