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门房处来传,罗小姐上门拜访了。侯爷一大早就出了门,老夫人也鲜少管府中之事,陈管家听说罗小姐是您好友,便直接把消息递到咱们院了……”
没等银珠把话说完,容华蹭的一下坐起,随手捞过搁在一旁的衣物,匆匆忙忙往身上套。
“人呢,素素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见。”
“还在门外。管家才把消息递过来,奴婢这就去迎罗小姐。”
容华本想和银珠一道去的,才走两步,瞥到铜镜中披散着头发的自己,立时脚步一顿。
……这样子可不太好出去。
脚步一转,容华来到妆奁前坐下,唤人为她梳妆打扮。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院子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容华探身往外一瞧,那风风火火的身影,不是几个月没见的罗素素又是谁。
能跑这么快,看来脚伤是好全了。
容华起身往外走,刚走出寝屋,罗素素就迎面飞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因着惯性,容华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好不容易重新站稳,尚来不及仔细观察好友,她便听罗素素吸吸鼻子道:“我才离开几个月,回来你就嫁人了,往后想见你一面都难。”
这是大实话。
当今圣上忌惮武将之间往来,她若是频繁往永定侯府跑,会给父兄带来麻烦。再者永定侯府不比容府,不是她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容华也想到了这些,笑道:“怎么会?你不方便往这跑,我可以出去呀。”
罗素素想到了什么,瞄了眼容华,欲言又止。
看出了好友的“难言之隐”,容华挑挑眉,“怎么,不信我能出侯府?”
罗素素歪着头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容华笑笑,拉着人往院里的八角亭走去。
无尘院确实大,因为院子里除了树和瞧着有些年头的八角亭,可供观赏的景物并不多,因此看上去比较空旷。
坐下后,不待罗素素开口询问,容华主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当然,她说的只是一半事实。
该说的说完了,容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脚受伤又是怎么回事?可有根治,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罗素素也只能一个个回答。
“昨晚回来的,一回家看到容英,才知道你被指婚给了永定侯。按理说为了避嫌,我是不能来侯府的,可又实在放不下心,今儿一早就不管不顾过来了。”
情况与容华料想的差不多。
“我本是去药王谷采药。你知道的,我打小便喜欢捣鼓这些。采完药后,又无意中听到一种很珍贵的药材,长在药王谷附近的山崖上。当时仗着自己从小习武,也没听说过附近不太平,便进了山。”
说到这,罗素素停了下来,看着容华,“猜猜,我在山里遇到了谁?”
既让她猜,那必是她也认识的人。可她认识的人都在京都,除了薛神医,谁会跑深山老林去。
可惜不能直接说答案。
佯装思考了一会儿,容华才试探着问道:“既是去采药……难不成是遇上了薛神医?”
“……”罗素素像是被呛到般,突然转过头,猛地咳了起来。
容华生生憋着笑,看着罗素素,“……”被说中了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
等到咳得差不多了,罗素素目光闪烁,开口第一句便是解释,“之前着了凉,昨晚又一夜没睡,引发了咳嗽……咳,是遇到了薛神医,要不是他在,我这腿怕是要废了。”
忆起之前的危及关头,纵使是将门虎女,罗素素也难免心有余悸。
没有漏掉好友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容华收起促狭之心,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罗素素的胆子她清楚,若只是意外摔伤,绝不会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除了薛神医,还碰见了谁?是那个人害你受伤的?”
罗素素张了张嘴,惊讶地看向容华。容华却等不及,又问了一遍。
“是齐茵,她和匪贼在一起。”
这倒是出乎意料。容华惊得睁大眼睛,“她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和山匪牵扯在一起了……”
话问出口,容华便想起了以前容煊讲过的事。
一般非重刑犯流放时通常由两个差役押送,去往流放地,路途遥远,有半路死亡的,有逃跑的……想来是这环节出了问题。
罗素素猜得也差不多,她道:“想来是去流放地的途中出了岔子……当时我刚采好药,正要下山,远远看见一群凶神恶煞、手持大刀的山匪,马上找了个地儿躲起来。”
“本来藏得好好的,只需等他们走远,我便可以下山。但是,看到落在队伍最末的齐茵时,震惊之下,我弄出了点动静,被齐茵发现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人也平安回来了,听到此处,容华依旧紧张无比,“齐茵暴露了你的踪迹?”
“岂止!”
想起当时齐茵的所作所为,罗素素恨得咬牙切齿,“当时为了采药方便,我做了男儿打扮,身上、脸上、衣服上全沾满了灰尘,甚至衣服还被荆棘挂破了好几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个样子就算被那些人发现,顶多也就是抢点钱财。”
“齐茵不仅喊住已经走远的山匪,还将我的身份挑明。你知道那些匪贼有多痛恨官府的人,尤其前几年我大哥曾带兵四处剿匪。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后,二话不说,全都围攻上来……”
说到这里,罗素素耳边仿佛又响起受伤倒地后,那群山匪张开满嘴黄牙□□,抓着她,说要把她带回寨子里,供弟兄们玩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