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传言说他乖张狠厉,可能一手创下狼牙军保家卫国,又能不畏强权搜寻军饷贪墨案证据的人,必分的轻是非,即便不满赐婚,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祖母放心便是!”
一席话下来,老夫人眉头渐渐舒展,但仍是面带郁色。
容华瞧出来后,又是开解一番,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才离开寿安堂。
漪澜院内,花草依旧繁盛。可主人今日却无心赏花,一回来就进了书房。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眨眼就到了晚膳时间。
自家姑娘打回来后便伏在书案上看书,一看就是两个时辰,喊了几遍用膳也不见回应。银珠无奈,上前将书抽出。
“姑娘,饭菜早已备好,再拿去热一遍菜可就没滋味了!”
这次容华出奇地配合,书被拿走后便跟着银珠一道走出书房。
天边晚霞还未散尽,远处云彩依旧红红火火、绚丽多姿。
初秋的晚风习习吹来,容华脚步微顿,立在廊下迎着天边最后一抹红,扬起唇角,眼底溢出了笑。
世事难料又怎样,最起码,此刻的晚霞是属于她的。
接到圣旨的那刻,她把之前的事串在一起,瞬间想通了圣上赐婚的真正意图——不过是用她来羞辱永定侯罢了。
无论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既然结局无法改变,怎么活总归是她能做主的。
她一定要让自己活得舒心,活得畅快。
…
永定侯府。
佛堂里寂静无声,供台上的香炉内插着不少燃尽的香,还有几根是刚插上去的,几缕白烟缓缓升起,檀香渐渐铺散开。
蒲团上并排跪着两人,一老一少。
年长的妇人身着宽大衣袍,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已是满头银发。一旁的青年男子眉目坚毅,身形挺拔如巍巍高山,明黄的卷轴被他随意扔在脚下。
香已尽数燃尽,最后一缕烟也已散去。
吴氏缓缓睁开眼,朝着面前的佛像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转身问身旁的男子:“跪了这么久,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萧随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吴氏出生世家大族,年轻时也曾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自八年前老侯爷去世后,她整个人彷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般,成天吃斋念佛,不理世事,亦很少在人前出现。
若不是最近梦见老侯爷嘱咐她赶快给儿子找个媳妇,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出佛堂。
可出来了又怎样,还不是连丈夫最后的嘱托都没完成。
瞧着一言不发的儿子,吴氏罕见地动了怒,“前些天,你为了逃避婚事,千方百计地躲着我,婚事一拖再拖。如今赐婚圣旨下来,一个猎户女竟要做侯府未来的女主人,这就是你说的自有安排?”
见萧随面上毫无悔过之意,吴氏气不打一处来,声量骤然拔高,浑然忘了此刻身处佛堂。
“你以为打了几场胜仗,上面那位就会忌惮你,就能永保太平?你父亲一生打了无数胜仗,可他怎么死的你忘了?”
“永定侯府看似泼天富贵,实则是烈火烹油。八年前,若不是你外祖和舅舅他们帮衬,十二岁的你早就倒在暗箭下。日后,若永定侯府再次遭难,是要猎户扛着猎~枪来护你的子孙后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