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真千金虽还未嫁入罗家,但婚事是罗家女儿传出去的,容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罗家虽有顾虑,磨到最后婚事应当是能成的。
至于假千金,一个猎户之女,看在容老夫人疼爱的份上,成国公府顶破天也就是小事上帮帮。
这样毫无根基甚至会引来嘲讽的女子,赐婚给永定侯,明面上是恩赐,实则就是打脸,打整个永定侯府的脸。
这样嫁过去,假千金能有好日子过?
听说容煊对养女还算不错,不知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会是个什么表情。
…
历时两个多月,又有薛神医的药在手,容华的脚已完全康复,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在漪澜院拘了许久,脚一好,容华便约上罗素素一道出去逛。
这次她们没像上次那样去太远的地方,只是在附近热闹的街市逛逛。一圈下来,容华买了好些书,罗素素买了不少吃食还有一堆药材。
两人在悦来客栈二楼寻了间靠窗的雅座,本打算用过午膳便各自回家,不想吃到一半,大街上突然喧哗起来。
站在窗边的银珠第一时间看清街上情况,指着窗外喊道:“姑娘快看,坐在最前面那辆囚车里的可是齐茵?”
闻言,容华和罗素素对视一眼,皆放下手中箸子,齐齐探身朝窗外望去。
坐在囚车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被扔满了烂菜叶子,头发上还挂着面条的不是齐茵又是谁!
到底是闺阁女子,心地良善,哪怕曾有过节,容华和罗素素见人受辱,一时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有点发堵。
囚车旁跟了不少百姓,不停地向囚车里扔东西。一开始齐茵还用手挡着脸,可那些烂菜叶子,嗖了的饭菜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怎么挡也没用,后来索性就不挡了。
许是有所感应,在经过悦来客栈时,齐茵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擡了起来。在看见楼上两道怜悯的目光时,她那原本已经麻木的脸倏地变了样。
啪的一声,还没等容华她们看清那是什么表情,有人将鸡蛋砸向齐茵的头。
鸡蛋想来是坏了的,蛋壳破后,黑绿的汁液顺着头发丝往下流,在齐茵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痕迹,远远看去,像极了厉鬼。
臭鸡蛋的气味杀伤力太强,不少人捂着鼻子往边上退。齐茵双手握拳,嘴唇紧抿,低垂的头未再擡起过。
等到囚车全都离开了,闹哄哄的大街才算恢复了些许正常。
目睹了这一幕,容华和罗素素是一点胃口也没。
瞅着眼前沉思不语,一个劲挑着豆子却不吃的容华,银珠不解道:“姑娘刚还说饿了,怎得现在又不吃了,可是被刚才那阵仗吓到了?”
“没有!”容华夹了颗豆子到碗里,勉强提了提嘴角。
“齐茵虽嚣张跋扈不讲理,但到底只是个未出嫁的女子,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犯错的是她父亲,她本不该受此羞辱……”罗素素颇为感慨道。
放下箸子,容华右手支脸望向窗外,思绪飘散。
大家族里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享了父兄挣来的尊荣,连带着一道受罪,自也算不上有多委屈。
只是……齐茵到底也只是个骄横的少女呀!
不久前,齐家派人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半夜三更溜进容府,没过多久便被父亲连人带物一道赶了出去。
齐世昌所犯罪行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齐家之所以来走父亲这边门路,无非是为了家族子弟不被重罚。
不说当今圣上明摆着要严惩不待,刑法之事又岂是父亲一个刑部尚书能左右的。
她能想到这些,但那些被父亲拒之门外的人能否想到?想到了又有几个会理解?
军饷贪墨案一下来,也不知父亲得罪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