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坐下，陈岁榆就问她。
温楠点了点头，“她挺好的。”
“你昨晚住酒店了？那今晚回宿舍住吗？”
“回的。”
“这是我们给你买的早餐，趁热吃，等等老师也快来了。”
“谢谢。”
吃完早餐，老师也堪堪踏进教室，没什么开场白，直接上起了课。
这一天几乎是满课，只有晚上没课。
下午六点下课，陈岁榆边收拾东西边问温楠，“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温楠摇了摇头，“我有约了，你们去吧。”
陈岁榆和古芩芩都以为是跟她口中的朋友顾枝意的约，便也没多问。
温楠到了校门口打车直奔酒店。在路上给顾枝意发信息说快到了。
顾枝意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已经在酒店躺一天了，无聊死了，温楠一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吐槽。
“这酒店环境好是好，就是网络有点卡，打游戏都不得劲儿。”她挽着温楠的手，边走边跟她埋怨这一天的网络速度。
两人走进房间。
“你不会打算就这个样子去吃饭吧？”顾枝意看着温楠清汤寡水的一张脸，讶异地问。
温楠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了个妆，眼睛大大的，眼影闪闪的，还贴了假睫毛。
“我一下课就赶过来陪你了。”怕她一个人呆酒店无聊，温楠下课就匆匆赶来，而且就一顿饭，她不是很想化妆。
“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嘛？我太感动了呜呜呜呜。”
“……”
“虽然我很感动，但是呢，妆还是得化的，不然多浪费你这张脸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下辈子还是让我用这张脸吧。”
“……”
温楠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被按在椅子上了，顾枝意在梳妆台上挑挑拣拣。
她早就想给温楠化个妆了，实在是觉得她那张脸再加上她的化妆技术，走在街上回头率不知道有多高。
因为温楠底子好，这妆也就化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涂上最后的口红，顾枝意还意犹未尽，总觉得自己的技术还没完全展现出来，这张脸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了。
“楠楠，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
她说得夸张，温楠睁开眼睛看向镜子。
里面倒映出一张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脸来。
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儿。
往下，额头饱满水润，弯月眉不浓不淡，鼻梁小巧玲珑，黑珠子似的杏眼又圆又大，涂了口红的小唇儿嫣红得像雨中玫瑰。
这是个不一样的她，清纯中带着妩媚。
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得惊艳，包括女生。
“之前你都是习惯化淡妆出门，但我觉得还是这种妆容更能衬托出你的美，以后可不要再化那么淡的妆了。”
顾枝意喃喃道，她已经看呆了，就仿佛看见了仙女下凡。
因为化妆耽误了点时间，去到那家店的时候刚刚好，令璟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温楠推开包厢的时候，他正好看过来，看见她的那一秒呼吸一滞。
记忆中的女孩褪去了高中时期的青涩，多了一分令人见之不俗的清丽风情。
顾枝意走在温楠的旁边，看见令璟的反应，吃吃的笑了起来，还用手怼了怼温楠的肩。
温楠有一点小尴尬。
幸亏令璟很快回过神来，心里发涩，却还是招呼她们，“你们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随便点。”
他把菜单推到两个女孩子的中间，表情已经恢复了原来温文尔雅的模样。
温楠也没有了尴尬，跟顾枝意一起看起了菜单。
令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
高三那年温楠突然失去联系，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他问了很多很多人，但没有人能说出她的去向。
后来他的青春里没有了温楠这个人，只剩下了学习。
考上北方的一所知名高校后，在大学里他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女孩。
也有女孩向他表示好感，他也试着去接受那些好感。
可奇怪的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后面他想通了。
是他的心太小，只装得下一个人。
在她还没有腾出来时，无论接受哪一个都是对人家女孩的伤害。
再后来，他就顺其自然了。
这次偶然遇到，他没有否认，自己对温楠还是会心动。
他苦笑，觉得自己真是本性难移。
明明说好要放弃了。
可喜欢温楠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戒掉。
太难了。
“令同学，我和楠楠已经点好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顺便帮你一起点了。”
顾枝意觉得自己蹭吃蹭喝怪不好意思的，秉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原则问了一句。
令璟放下茶杯摇摇头，按了铃叫来了服务生。
“我们点好了，麻烦上菜快一点。”
“好的先生。”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出去，门关上后，顾枝意才小声道，“这家店贵有贵的道理，服务态度真的不错，我上次去的一家店，菜贵上天就算了，服务员的态度比我们这些上帝还拽，从那以后我就不去他们家了，我朋友想去还被我说了一顿。”
令璟笑了，“我之前也遇到了。”
“那你之后还去嘛？”
“不去了。”令璟摇了摇头。
“那我决定不骂你了。”
有顾枝意在，场面就不会尴尬。
温楠坐在一边听他们讲，后面令璟问了她一些问题，看出她不是很想多说，就没有再接着问。
菜没多久就陆陆续续地被端上来，后面吃饭的时候也是偶尔聊几句，大多都是顾枝意在说，温楠和令璟边听边笑。
席间气氛还不错。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顾枝意出去上厕所，包厢里就只剩下了温楠和令璟。
令璟抿了口茶，看着对面的女孩，“今天的菜怎么样？”
挺合温楠胃口的，她点点头，说了句好吃。
之后没有了话题，包厢突然安静下来。
令璟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交男朋友了吗？”
温楠愣着看向他，“还没有。”
“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令璟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堙灭，眼底是死灰般的晦暗。
“那……祝你如愿以偿。”
他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彻底瘫在了椅子上。
他没办法娶到心爱的女孩。
但他希望她能嫁给心爱的男孩。
没一会儿，顾枝意甩着手进包厢，发现包厢气氛不太对。
令璟笑着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你们等等是打车回去还是？”
“我们打车回酒店，你自便，不用管我们。”
等他走后，顾枝意坐回位置又夹了几口没吃完的菜吃，“这些菜可贵可贵了，我得帮他把本吃回来，不然多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心意啊，快快快，一起吃一起吃。”
“……”
“诶，你饱了吗？”见温楠不动筷，她问，“还要不要再吃点？”
温楠摇头说不吃了。
“怎么了，你俩刚刚聊什么了，为什么我一回来令同学就要走。”“啊，不会是被我猜对了，他真的还喜欢你？”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了，其实呢我早就看出来了，他说请吃饭的时候就只看着你一个人，带上我也是怕你不答应，也就你没看出来。”
“……”
“……我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温楠是真的这么想的，但要说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只是她觉得都过了这么久了，令璟可能都已经放下了。
“男人嘛，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
“……”
等顾枝意吃饱，两人就打车回了酒店。
温楠本来想送她上去再走的，顾枝意坚决不肯，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都到门口了还不知道怎么走，你快回学校吧，你陪我上去我就不想让你下来了。”
“……”
说完，顾枝意扭扭臀就走了。
那果断的背影好像在说，看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温楠笑了笑，看着她进了电梯，转身上了车。
酒店离学校很近，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校门口。
温楠下车准备走回宿舍。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Y：【回学校了吗？】
木南：【刚回，怎么了？】
Y：【来下操场，有点事找你】
木南：【好】
温楠一头雾水的走到操场。
平时操场是最多人的，今天居然格外的安静，只有几个小情侣牵着手旁若无人的散步。
夜色暗沉，操场上的灯光不是很亮，温楠刚走到操场的一处地方，就听见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干净的男声。
“温楠，这里。”
顺着声音的来源，温楠才发现有一道人影就站在光和暗的接合处，身姿修长挺拔，脸隐在阴影出看不真切，朦胧的轮廓透着帅气。
温楠知道那是周清彦，她走过去。
那道人影也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五官端正凛冽，光打到的地方又有一点柔和，像雕塑家灵感一现的杰作。
“这是董教授的笔记。”周清彦两只手指夹着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她。
温楠：“……？”
不是说有事吗？
“你……叫我过来就是要给我笔记本的吗？”
周清彦没有直接回答，眼神落到她今天格外漂亮的妆面上，在饱满鲜艳的嘴唇停了两秒又移开，声音低低的，“你今晚是不是跟令璟吃饭去了？”
“……”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温楠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怕他误会，补了一句，“意意也在的，我们吃了个饭就回来了。”
周清彦看着小姑娘着急解释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
就在温楠一头雾水时。
他低声说，“我知道，但我吃醋了。”
温楠呆在原地，手脚通电似地麻了一下。
脑子里不断闪过“周清彦吃醋了”六个大字。
他是在吃令璟的醋吗？
亲耳听到他说吃醋跟顾枝意说他吃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温楠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他这是直接承认了吗？
他……喜欢她。
还没等她想明白，周清彦擡起头看着她，眼神深邃清亮，像一个黑色的漩涡，“但我暂时还没有资格。”
温楠这次居然听出了几分挫败感。
这还是做什么事都信誓旦旦的周清彦吗？
“所以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资格。”
他看着她，缓缓把剩下的话说出口，“让我为你吃醋”。
这句话不亚于我喜欢你四个字的杀伤力。
温楠脑子里炸开一片烟花，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
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高耸的云端上面，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漂浮感，但此刻站在面前跟她面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在跟她表白。
她的梦真的来到了她的彼岸。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温楠怔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反应。
“温楠。”
周清彦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喉咙滚了滚，手握成了拳，下颚微微绷紧，“如果你觉得不够清楚明白，那我再说一遍。”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很快，空旷的操场上响起了男生坚定的告白。
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喜欢你——温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