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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其二(2 / 2)

看到他这幅样子,应鸾才站起身。

吓唬他的。

她只想告诉他,手段从来不是单向度的,它可以向外,也可以向内。他用这种方法得到,不代表将来会用同样的方式失去。

这话她也相对甄芙说,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

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警告吧。

应鸾没有再看他,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

回程的路上,她收到了许多消息,全部都来自于约德。

第一条询问她在哪,第二条还没过十分钟,他就说有急事找她。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三条消息也涌了进来,让她速速赶来,后面还跟了一大长串感叹号。

应鸾不敢耽搁,将飞船开得飞快,半天时间就赶到了。

她一路飞驰到学院门口,却在学院前见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墨镜,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皮肤也没有露在外面。

他身形颀长,浑身放松地倚靠在那里,似乎在等谁一样。

应鸾看着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人也擡起眼来。

还不等她迈出一步,他就已经向她大步跑了过来,张开双臂,直接将她一把环住。

应鸾浸润在楚维礼的气息中,薄荷与柠檬的气息淡淡围绕在她的身旁,而她的心脏也因为这个久违的拥抱剧烈跳动起来。

她感受到他的体温,隔着衣料温热地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睛。

“好想应鸾啊,好想你。”楚维礼的脸颊不住地在她的发顶上蹭着,“太久没见到你了,再见不到你,我都就要得相思病了。”

应鸾环住他的腰,感受到他没有轻减,这才放下心来。

她问道:“蛇毒治好了?”

“好了。”楚维礼略略垂下眼,眼睛上的墨镜也顺势滑落了一点,应鸾也借机看清了他蔚蓝色的眼睛,满是赤诚和爱慕的眼神中,倒出她小小的身影,

他“哎呀”了一声,仿佛因为这个对视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楚维礼既不想放开环在她身上的手,又想摘下口罩和她亲昵一番,于是一时间有些犹豫。

应鸾却觉得没有必要掩饰什么,她直接掀起他的口罩,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亲吻,而后扯了扯他的脸:“怎么穿成这样?”

楚维礼为这个久违的吻反应了好久,几秒钟之后才迟钝地回答,脸上满是喜滋滋的笑意:“我被学院开除了嘛,大摇大摆的进去影响不好。”

应鸾哭笑不得:“那你就打扮成这样?”

“对啊,怎么说我也当过老师,被学生发现就不太好了。”他话说得含糊,人已经全心全意地贴在了她的脖颈上,嗅她颈间散发出的香气。

“好了好了。”应鸾推开他,“我们先进去找约德,剩下的事情等出来再说。”

她和他一路来到了约德的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中,约德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断转着圈。

看到应鸾走进来,他才猛地冲上前去:“你看你前夫做了什么好事!”

应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被他的一声“前夫”吼得摸不到头脑。

随后她看向身旁的楚维礼,对方却做出擡起头来,做出刻意望天的神情,回避着她的母港,她这才知道离婚的事情楚维礼恐怕早就告诉约德了。

这家伙……

应鸾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屋子里传来另一道声音,慢悠悠地说起话来:“陆宴行,他说的是陆宴行。”

应鸾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个人。

他身材矮小,看起来十分瘦弱,脸上却支撑着一个巨厚的眼镜片,将他的眼睛衬托得十分细小。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胆怯,但意识到应鸾背后并没有别人,才挺了挺腰背。

他问道:“陆宴行没跟你来吗?”

约德立刻回头反驳道:“废话,他们都离婚了,哪有离婚之后再见的?”

那人却反驳道:“离婚之后也不妨碍联系啊……你不就是吗……”

眼看两个人又要拌嘴,应鸾连忙打断:“请问这位是?”

“是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你可以叫他徐立。”约德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同时也是陆宴行在研究所内的主要竞争对手。”

应鸾看着徐立,恰好对上徐立打量她的目光。

他问:“你们真的离婚了吗?”

还不等应鸾开口,一旁的楚维礼却已经说道:“对,他们离婚了。”

徐立扫到楚维礼搭在应鸾腰上的手,先是露出了一些谴责的表情,抱怨了几句世风日下之类的话,却又转头想到这是陆宴行的前妻,让陆宴行吃瘪的事情他一向支持,所以又对应鸾露出了一个微笑。

应鸾看着他的变脸,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但她对他有些印象,是之前陆宴行在病房中昏迷时,陆逸瑾对她提起过的,陆宴行研究方面的“仇敌”。同时也被怀疑是他对陆宴行下手,但是他本人却一度躲躲藏藏,面对警察的逼问,他也哆哆嗦嗦地全招了。

应鸾直到他没有对陆宴行下手,却在研究领域对陆宴行有诸多不满,甚至屡屡带头和他作对。

他怎么在这里?

约德在一旁大吼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东西?”

“什么东西?”应鸾连忙走上前去。

只见他们的眼前的玻璃罩中,摆放着一个洁净的托盘,里面盛着一个人类的心脏。

不,不是人心……应鸾眯起眼睛,是她那是从巨蟒中挖出来的蛇心,之前米莎说将他交给约德了。

她连忙问道:“这怎么了?”

“我来说吧!”徐立开口道,“是这样的,因为我和约德的研究领域相似,他不敢随意解刨这个东西,只好叫我来帮忙……

“就在前天晚上,我们剖开了这个心脏,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东西,它的结构和人类心脏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只好将它放回了原处……

“但是第二天我们再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心脏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这里!它就像是复活了一样重新恢复了生命力!甚至一天腐烂破损的痕迹都没有!要是没有上面刀割的痕迹,我们甚至以为它被人掉包了!”

“我必须要跟你明确的一个前提是,这件事绝对与陆宴行有关。他虽然年轻,但在研究所里一直是一个怪胎。他的研究思路没有人能跟得上,研究进度很快,通常也成果斐然,但是周围却一个助手也没有,所以对于他在研究什么,研究所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不知道的……直到某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研究报告。”

不小心的?应鸾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厌恶陆宴行,但也必须承认他在研究领域的杰出。恐怕是他的产出速度太快,他一个老人感受到了威胁,才会暗中安针对他。

“他研究的东西,什么进化、永生、超然……我看得头昏脑涨,却也意识到他的研究突破常理,甚至可以打破自然循环的规律!”

“自然循环的规律?”

“对,比如说你是个Beta,那你基因上就是一个Beta,但是他却可以改造身体,让一个人变成Alpha或者Oga……”

应鸾呼吸一滞,她知道陆宴行改造过自己:“然后呢?”

“再比如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人类的性命死亡之后,绝对不会再复苏,但是如果用特殊的材料进行改造——”

啪啦——

旁边的一声脆响直接打断了徐立的话。

楚维礼手中拿着碎裂成半截的试管,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约德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要乱动实验室里的东西!”

楚维礼却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应鸾叫他:“楚维礼?”他才回过神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而后弯t下腰来捡起地上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复活吗?”

“对,复活。”

——

树叶沙沙声响,陆宴行倒在地上,感受到一片绿叶垂到他的鼻尖,他缓缓睁开眼睛。

他先是坐起来,有些恍惚地打量着自己。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特别是楚维礼扎在他身上的那几刀,让他呼吸间都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但好在不会再恶化了。

用心脏的进化换来的代价就是,他的恢复速度回比常人慢很多,甚至比不过一些天赋较好的Beta。

但这些都不重要。

陆宴行扶着树干站起身来,草草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他站在原地,迷茫地扶着自己的大脑。在濒死之前,他要干什么来着?

对,他要去找应鸾。

他费力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顿在了原地。

按时间来算,应鸾是不是回来了?陆宴行擡头,看着天上飘落的枯叶,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失去了方向感。

他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为了方便逃跑,他什么也没带,周围什么也没有,他没感受到饥饿,却发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在流失。

这里不能待下去,他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补充一下体力。

想到这里,他又想笑了。楚维礼总认为他才是捕蝉的螳螂,却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成为了那个保留下性命的黄雀。

只要他不死,总会给自己创造出无数的机会。

楚维礼靠卑劣的手段上位,不代表他不可以,如今他们的位置调换,楚维礼反而成为了战战兢兢,想要维护自己和应鸾关系的那一个。

他不在乎那些,反而有更多的突破的机会。

陆宴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泥泞的小路上慢慢走着。

入秋的森林,昨晚刚下过一场秋雨,因此地上全都是枯黄衰败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风尚未散尽的冷气,闻起来像是某种腐烂的前兆。

陆宴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感官也十分模糊,连手上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走到飞船那里就好了,他在那里放置了许多补剂,只要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他就可以变得和常人无异。

他用手摸上自己的心脏,它已经从停滞的状态恢复了跳动,虽然十分微弱,但却让他的身体渐渐回暖起来。

只要走到那里……

陆宴行垂下脑袋,连前面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他只是不断向前走,直到对方的身体阻止了他的步伐,让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陆宴行擡起头来。

叶州则用恶意的目光与他对视:“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他身上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意,仿佛如地域走出的恶魔一样,来收割他的性命。

……

“复活?”

“对,很反人类,也很疯狂的研究成果……没想到他真的做出来了。”

应鸾问道:“那这种东西可以应用在人身上吗?”

徐立则说:“好目前并没有这样的案例,但是以陆宴行的性格,他绝对会在自己的身上先做实验。”

应鸾慢慢眨了眨眼睛,既然这样,上次陆宴行住院的时候,一定是用了这个方法。他一方面雇人刺杀自己,躲避研究所徐立一方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想要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他会对楚维礼产生厌恶。

真是个毫不在乎自己性命的人……

应鸾垂下眼睛,却听楚维礼问道:“这种东西能复活几次?”

“两次,两次就是它的极限。”

“嗯……只有两次,真遗憾。”

楚维礼笑了笑,表情上却没多少遗憾的感觉。

就算是无数次又如何?

他杀得了陆宴行一次,自然也杀得了他无数次,不论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