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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有妖(6)(2 / 2)

话还没说完,它就像是冲撞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首当其冲的就是它的头顶,撞得它晕头转向,一阵“啾啾啾”地乱叫。

霎时间,原本还兴高采烈向上加速冲刺的灵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往下坠,还是锦鲤摆着尾向前拱了拱,用脑袋险险接住了两脚朝天的小火球。

感应到结界被触发,很快就有几只重炎鸟俯冲而下,它们训练有素地飞成一列,根根羽毛同样燃烧着烈火,只是身形比灵桥大得多,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更加稳重,火焰也更加明亮灼热。

隔着一段距离,莫枕眠都能隐隐感受到一阵热气扑打在脸上。

飞在最前面的重炎鸟身形最为健壮,宽大的羽翼张合间掀起劲风,它停在锦鲤面前,隔着无形的结界警告道:“明王有令,自今日起封锁一重天,任何妖族不准进出——若是违反,就将受到重炎、天蛟两族通缉。”

缓过神来,灵桥费劲地翻过身来,豆豆眼里透出委屈:“二姨,我、我也不能回家了吗?”

巨鸟垂下头,冷锐的眼神在看见同族小辈之后骤然软化,虽是温柔而怜爱地注视着它,但态度仍然坚定:“小灵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但哪怕是你,暂时也不能回到一重天了。”

看着不大聪明,但灵桥的直觉有时间还是异常灵敏的,它垂头丧气一会儿,倏然擡头发问:“族长忽然联合其余大妖下此号令……一重天上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巨鸟错开实现,态度生硬地回答:“抱歉,无可奉告。”

就在这时,莫枕眠忽然插话道:“包括我,也不能进入一重天?”

方才,莫枕眠一直维持着仰躺的姿势,不言不语,周身妖气又极其内敛、不露分毫,让领头的重炎鸟被同族小辈吸引去了全部注意。

直到她现在直起身子,那张白生生的、线条圆润稚嫩的少女的面容映入它眼帘,它猛然一惊,罕见地在同族们面前乱了方寸,露出惊骇之色:“您、您——”

显然,与年纪尚小的灵桥不同,眼前的重炎鸟年龄不小,阅历更不是灵桥可以比的。

它应当是曾经见过莫枕眠,此刻才能一眼认出她。

——它出息了,连族长都不敢拦的妖,居然有朝一日被它拦下了。

这事儿,以后能在同僚和小辈们面前吹个几百年。

巨鸟木木地想着,正想毕恭毕敬地为莫枕眠放行,反正那层结界于莫枕眠这样的大妖而言,也不过是一张一戳就破的薄纸罢了,却看见对方在灵桥背后摇了摇头,笑眯眯地伸出手指,抵在唇前,示意它不要多说。

头上的冠羽都被刺激地炸起来了,巨鸟在莫枕眠的示意下,只能硬着头皮配合:“您……自然也不行了。”

“哎,”莫枕眠装模作样地对灵桥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们先回二重天或者一重头看看?”

等不到族长的“教训”,灵桥也无精打采的:“好吧……”

走前,它还发觉它二姨一直在冲它挤眉弄眼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疯狂闪烁。

灵桥思索了半天,猜测二姨可能是眼睛不舒服吧。

毕竟二姨年纪也大了。灵桥怜悯地想。

……

一重天上,一处全部由梧桐木建成的高楼楼顶。

人身而鸟爪的女人面对葱郁的古树树冠,虔诚跪下。

她有一头火红的长发,发丝在风中飘逸间,犹如一丛跃动、流淌的火焰。一袭衣裙由原身羽毛所化,依旧遍布着细密的、顺滑的羽毛,裙摆如长长的尾羽,随着她跪拜的动作绵延数米。

衣袖下伸出一双鸟爪,锋利的爪尖寒光泠泠,闪烁着鸟兽最原始的野性之美。

她双爪合十,对古树喃喃道:“此祸患,究竟是他们所说的‘人族的阴谋’,还是您所降下的罪罚呢?”

“妖族的母亲啊,”她对古树亲昵地呼唤着,“可我们——您的孩子又做了什么错事,让您不惜将刀尖对准我们?”

没过多久,她身后有妖上前来,颤颤巍巍地跪下,轻声唤她:“明、明王……私狱里的那个人族,还是什么都不肯和我们说……”

重炎明王起身,叹息道:“又是一个坏消息,近来当真是上天不佑啊。”

说着,她忽然面容扭曲,肢体极其不协调地擡起又放下,像是体内有另一个意识正在夺取这具身躯的操纵权。

跪地的妖面露惊惧,连忙后退几步,却被重炎明王一爪拽住脖颈,一阵“咯吱咯吱”骨头断裂的声音后,立即没了声息。

重炎明王拖拽着那妖的尸体,干净利落地折断尸体的脖子,下了一场温热的、猩红的细雨。舔舐去嘴角溅到的血,她低头凑近那具尸体,直接大口牛饮了起来。

等她把干瘪的尸体扔到一边,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眼底的癫狂之色也被重新压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理智。

“时间不多了……”重炎明王仰头,最后望了古树一眼,口中不断重复着几个字,转身前往私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