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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仙人冢(9)(2 / 2)

在山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小侍从不断催促、逼迫自己,几乎头痛欲裂。

忽然,仿佛一道电闪雷鸣划过脑海,照亮了被她遗忘在角落的一个画面。

袅袅青烟背后,一尊诡异的神像浮现在小侍从的记忆里,跨越时空与虚实,与她对视了。

神像悲悯的面容上,长着无数双瞳孔形状各异的眼睛,有的让小侍从想到蛰伏在草丛间的毒蛇,有的让她想起山林中狩猎的猛虎,有的则是人族正常的眼瞳……

这是……?

小侍从浑浑噩噩地想起,这是“未来记忆”里,她家道君自从来到梵音宫做客一段时间后,就一直供奉在家中的仙人神像。

一向不敬鬼神、肆意自由的花茵道君,竟对所谓的仙人异常虔诚,日日沐浴焚香,顶礼膜拜,甚至不放心把清理神像的活计交给下人,总是亲手用丝织帕子沾了清水,细细擦拭,万分珍重。

每当有人问起,她就会热切地介绍:“这是天道化身的仙人,下凡救济世人……”

“这当然是真的了,我就亲眼见过——‘仙人赐福’。”

那个花茵让小侍从感到无比陌生,无论是她不正常的虔诚态度,还是提及仙人时,双眼迸发出的可怕亮光。

就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脸色愈发难看,小侍从猛地上前,拉住了花茵道君的衣袖。

“怎么了?”花茵道君诧异地回眸看她,发觉她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鬓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软软地黏在苍白的脸庞上。

“这是怎么了呀,”花茵道君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轻柔地贴上小侍从的脸,擦去滚落的汗珠,“突然出了这么多汗,看着好可怜。”

“道君……”小侍从蹲在花茵身前,脸埋进她怀里,闷闷地说,“您也注意安全。”

“如果有人给您看什么……您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听,好不好?”

花茵道君有些茫然:“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好不好嘛?”小侍从不依不饶地追问,仰起头,眼神恳求地望着她。

“好,我答应了!”花茵道君没犹豫多久,就一口答应下来,“你也别再害怕了,开心点。”

说着,花茵道君伸出手,轻轻捏住小侍从脸庞两边的腮帮子,向两边拉扯,给小侍从扯出一个微笑。

会好的,她们会平平安安下山的。小侍从不断地在心底告诉自己。

重复许多遍,小侍从终于心神稍定。

她顺着花茵道君有意克制的力道,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

观水尊者的尸体旁,悟了祖师面上不见半分笑意,神色阴沉得可怕,一双瞳孔重叠的眼睛里,环绕眼瞳的梵文加速旋转,彰显着他心底越窜越高的怒火。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在室内寻找到观水死前与人周旋的痕迹,然后上前来到铜镜前,画出一个符号。

最后一笔勾成,铜镜上瞬间泛起重重涟漪,涟漪平静之后,露出镜华尊者的面容。

“悟了,我还需一日处理好家族事务,才能登上梵音宫,”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镜华尊者皱眉询问,“怎么忽然想到寻我?”

悟了祖师开门见山道:“观水死了——明明昨日他还与老衲见过面,今天却无故死在寝室内。”

“观水死了?”镜华尊者惊讶道,“这么突然?谁干的?”

“尸体附近的物件,没有半点凌乱的痕迹,”悟了祖师苍老的声音响起:“虽然观水不擅长武斗,但想要无声无息除掉他,光凭我山上这些后生,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观他的死状,像是已经死了好些日子,”悟了祖师阴鸷的双眼,紧紧盯着镜中的镜华尊者,“你的镜中须弥,似乎就能做到时间与外界不同……”

“你在怀疑我?”

短暂的惊异之后,镜华尊者读懂悟了的话外之音,怒极反笑:“与其草木皆兵,四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你还不如管好你的梵音宫——”

“这些日子里,仍然每逢深夜,就有几个弟子被刺杀在宫中吧?”镜华尊者皮笑肉不笑道,“抓到是何人犯事了吗?”

悟了祖师一时间哽住,心中恼火,但他在修仙界装了千万年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最习惯且擅长做的,便是忍耐。

此刻他同样闭了闭眼,强行压下怒意:“……老衲怎会怀疑你呢?只是事出突然,难免惶恐不安,有些口不择言罢了,让你误会了。”

镜华尊者见他让步,语气也低缓下来,告诫道:“你能想通就好……我们可是被绑在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千万不能在忧患之前先自乱阵脚。”

冷静下来思索一番,镜华尊者发问:“观水之事,你可有问过那位大人?它是否见过什么异兆?”

提到这个,悟了祖师感到头疼,敷衍过去:“等会儿,老衲自会前去禀告大t人。”

等断了联系,悟了祖师站在恢复正常的铜镜前,粗粗喘了口气,猛然发力,掀翻整个梳妆台。

破碎之声不绝于耳,待室内恢复安静,地上已是一片狼藉。铜镜倒扣在地上,附近散落着铜炉、笔墨纸砚等摆件,砚台被磕碰去一角,细管笔折断成两截,分别躺在两处。

“所谓的天之骄子?不过都是一群废物,”悟了祖师在一片狼藉中,冷笑出声,“先前的不语是这样,观水也是……”

“浪费我一番苦心引导、拉拢,却终是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