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朝暮尔尔
前半夜落雨,后半夜秋霁。
痴缠雨声终于销歇,破晓之后,天色从浓黑转为湛蓝,混沌初开的颜色侵透窗纸,漠漠凉意从窗棂罅隙丝丝缕缕渗透进来。
暖室之中锦榻四周鲛绡重掩,剔红矮柜上的金狻猊孜孜不倦吐出沉烟,烟气九曲回肠,直挨到窗下才被寒雾消弭,弥漫盈室的淡雅香气中又混入一丝特异的甘恬气息。
说不清道不明。
床幔内被衾凌乱,男子乌发披散,浓墨一般流泻在月白绸衫上,他俯身,温存地亲吻陷在榻间的女子,从眉梢眼角沿着清润颌线,一路到玲珑锁骨。
长发滑落,与她早已如浮萍水荇散开青丝纠缠,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过她雪颈,在颈窝处流连几许,掌心熨过圆润肩头。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偏他的动作那样温柔,极致缠绵,身上覆着的绸衫早在起落间松散,胸腹露出一大片来,肌肤紧致,浮着涔涔薄汗。
他要她快乐,又不忍弄伤她。
额头细密的汗水已将额发沾湿,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最后一次他的吻印在她唇上,压抑的叹息倾吐给她听。
虞愔的腰明显抽动了一下,双腕并在一起仍被他攥在掌心,她侧过头,没能逃开,他另一只手已擒住她的颈,把她的素靥扳过来再细细啄过。
靛色散尽,晨光熹微。
薄光将床笫间云雨初歇的酣颓旖旎还原本来颜色。
荼蘼花事了,虞愔浑身汗透,青丝蜷曲腻在颈侧和早已□□的身前,捉襟见肘的遮蔽,墨白二色竟也交织出深艳,欲说还休。
若非她实在没有一丝力气,薄的像一片蝉翼,软的像一滩水,南衡必要再去温柔乡里探寻一遭。
烟消香殒,清晨的寒意覆在大汗淋漓过后的肌肤上生出逆冷,虞愔想拢起被衾,可双手犹被南衡桎梏,挣了一下,根本无济于事。
“放开……”她声音里透着无力。平素清冷的音色,因为情潮余韵,变得生出几分只有他听得的媚。
南衡不急着松开她,一手探到纤腰下,虞愔耸了下腰,以为他又要做事,蹙了眉,“黎明了,莫非不上早朝不成?又要惹诸臣猜忌议论。”
南衡扯唇笑了下,杂乱乌发与湿润红唇令他清朗面容阴柔俊美。谁能想象得到,位极人臣的南大人总以乌纱冠、绶带紫袍示人,高不可攀,私下竟也有欲浪滔天的另一面。
他眼眸含雾,眼尾泛红,用目光凝住身/下女子,右手缓缓将一物移到虞愔眼前。
——是虎符,调遣银甲军的凭信。
这等机要之物她原本收在怀间,饭寝不离身,未想和南衡一夜骨化魂销,罗衣更不知解去何处,虎符几时遗落在床榻上的她竟无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