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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于归(二)(2 / 2)

这时,虞臻忽然自行向前踏出一步,半挡在虞瑾身前,拱手对南衡说:“南大人见谅,容臻说上一句,同是我虞氏女子,怎么南大人求娶虞愔便好像顺理成章琴瑟和谐,而我二妹要嫁给王公子,虞家就成了卖女求荣了呢?”

“王公子虽不及南大人权倾朝野,但谦恭敦厚内外兼修,家风严正,与我家瑾儿门户登对品貌匹俦。椿萱虽俱已不茂,长兄如父,这门亲事是我和她叔父为她做的主,吉时佳期,还望南大人一并赏光做个见证。”

虞臻一介武人,性情耿介,不满虞瑾受屈,替她撑腰。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言辞间似在暗指南衡权势来路不正,心术亦狡诡,非正人君子。

“见证”一句又先发制人,巧妙地胁迫南衡来日若对他之连襟兵戎相向,便属失道背德。

虞峙从旁暗暗拉他袖缘,虞臻置之不理,身姿潇拓,目光磊落。

虞愔蹙眉,眉间含带隐痛,“阿姐,你不能嫁给王公子……”

虞瑾心绪翻涌,骤然间似山洪决堤,怒视虞愔:“三妹,你已得偿所愿,璧人在侧,还来管我、管虞家的事做什么!你不是说,你在那绿绮别馆不会回来了吗?”

她并不擅在言辞上争锋,才说了两句,鬓丝乱颤,眼中起雾,既狼狈又不堪。反手一指身后高堂:“母亲的灵牌还供奉在祠堂里,你来添过多少香火?从小到大,你只知不断从虞家抢走东西,我若嫁不成王公子,是不是只有捡你剩下的,才合你意?”

虞愔痛心,并非虞瑾的曲解和品评,而是她们若是对南、王两姓长达数十年的官场博弈有一点了解,甚至于南氏险些覆族之际王氏父子权柄鼎盛那层渊源,稍一推想便能知晓,南衡掌权,王氏全族便不能留了。

虞瑾嫁给王伶,不久之后就要喜服换丧服,从此守一生活寡,又或者,他们猜到了、看到了,却还是选择眼前的蝇头小利。也许只是受迫,既畏惧南衡的手段,又不信任他诡疑莫测的性情,觉得自己不足以作为筹码,扼止南衡迟早向虞氏降下的魔手。

所以要再拿宝押在别的庄家身上,哪怕是个滥赌鬼,哪怕即将输得分文不剩。

虞愔凝眸看着虞瑾,话里的意思却全说给她身旁的两个男人听。她说:“虞家早没了脸面,虞家的脸面,也不该拿女子后半生的悲痛去交换。”

“想要荣华,想要富贵乡里安枕,先拔刀自毁,待血液流尽,只剩最后一滴,再问问自己有没有力气爬起来,是否可凭一腔孤勇与浊世殊死相搏。”

“你说什么!”虞瑾激怒之下,擡手执起列放在兰锜上的长剑。她无意伤害虞愔,只是凌空比划了一下,剑刃含在鞘里,鞘尖指向她:“虞愔,你知道什么,你只不过是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