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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绂朝衣(二)(2 / 2)

不由冷笑,不屑道:“何处来的一窝狗儿,大清早于我衙署前嚣吠。大监莫非以为陛下缠病,便可任由猢狲称王,讹传一句信口诌来的旨意,便想要本官饮了这莫明来历的毒酒,引颈就死?真当我大齐紫宸、上尊下卑成了儿戏?”

薛猗闻言,被耷拉眼皮包裹的缝眼中挤出一丝锐利,皮笑肉不笑道:“南大人,无法无天的是你,你集权僭越,搅弄朝堂风云。老奴劝你,悬崖勒马,即刻举酒以死相谢。否则,”他意味幽深地看定他——

“等待大人的是狱中千百种酷刑,叫大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再来祈求本监,以利刃剖心,恩赐你一个了断,可没那么容易。”

“南大人质疑本监矫传圣谕,若有胆,大可入紫极面询圣君。不过,老奴可要提醒大人,一年前,天威降下雷霆紫电,险些赤南氏阖族罚没,一夜沦陷,总没有假。”

“恨只恨春风野草,死灰复燃。难道一年后,陛下竟会昏昧到再纵你生路,凭你翻覆大齐千古之都?”

他一番言辞音高调细,奸邪狡诈,却有恃无恐。

南衡心思千转,蓦地想到一节,自己镇日里执着于和王岚斗法,竟忽略此恶宦暗地里整合势力。

他早年搭上沈贵妃的东风,亲手扶沈氏坐上了大齐第一宠妃之位,也从她裙下帐边,捞到了不少权力遗惠。

沈氏是菟丝蔓草,君王颓败,她便凋萎。

薛猗却是活脱脱一条豺狗,见沈氏式微,只怕已吞吃掉那女人手上的财脉兵权。拾人牙慧,据为己用。

前夕隐而不发是要等自己除掉太子这最后一道屏障,而今换他借刀杀人。

王岚惯居高位,已失利爪,虽妨碍,不足惧。龙帐中的君王更是形同瓮中人彘。

他们都是他的刀。这个奸宦始终明白,自己才是大齐权力中心最难缠的人。

所以刀悬于颈,砒霜陈于面前,他杀意昭彰,夺权的野心也昭然若揭。

见南衡不动,他狭窄的眼缝中掠过一丝冷蔑,从领衽里移出一枚骨哨,放于口边,不着急吹响。

尽管耐心耗尽,也要最后戏观猎物作困兽犹斗的挣扎。

微风吹斜细柳,在兽骨磨制的哨眼边发出低低的呜咽。

舒和的薄阳初日,南衡眼角余光里杂入几丝刺目的赤金。

甬道旁,朱墙后,花木间被金光丝缕似有若无地萦绕。

那是金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