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一马当先,众皇子并世家公子亦皆打马张弓,往密林深处竞逐而去。南衡登云靴底急磕马腹,策马追随人群,乌骓玉影,不争头筹亦不落于人后,很快隐没入一片苍青之间。
这边软草间茵席之上置矮凳茶几,几上也摆放香茗糕点,供贵女和命妇们观猎休憩。
沈贵妃悠然坐在荫棚下的绣墩上,拿狗尾草逗弄雪团儿,秀眉微弯,美目含笑,心思全然没在猎场上。
虞愔体弱,自然也是没有驭马下场的。暮春四月天,她因畏惧山中寒气,仍披一烟绿轻裘,下罩荷叶青的百褶襦裙。与一众锦绣云裳的命妇贵女坐在一处,宛似叶底清风,有清郁寒意。
她淡远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围场,眼中难得见潺潺春意。
她看见虞臻的手臂已经强健如故,开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弓弦被他张满,箭矢破风,轻而易举就猎取一只狍子。他策马将狍子拾来,送给虞瑾玩乐。
今日的虞瑾,着一袭剪裁合身的短打劲装,英姿飒爽,明丽非凡。她单手邻过长兄的猎物,嫣然一笑,亦从腰后箭筒中连抽两箭,并箭搭在弓弦上。
女子所用的弓玲珑纤巧,她戴玉扳指的手指亦鲜如水葱,勾弦手指轻放,双箭同发。箭羽没入丛林中簌簌作响,不一会侍女拾来猎物,果然箭无虚发,一支射中只兔儿,另一支射中山貍。
虞瑾将猎物朝兄长怀中一抛:“大兄,还你!”扬鞭奋力打马,那马吃痛越过虞臻,向林深处去了。
虞臻望着妹妹的背影一笑,怀中新鲜的猎物热乎乎的,他丢给侍女,英朗的侧颊挂着汗水,他随手一揩,打马追着妹妹去了。
虞愔望着虞氏兄妹于猎场中竞逐,相互比试较劲,鲜活恣意。她记得虞臻打小便是事事让着妹妹的,急追虞瑾而去,恐怕也是担心她万一误入密林深处遭遇猛禽,一人难以应付罢。
如果不是这副天生残缺的躯体,她也想策马纵情狂奔,如果不是手臂无力拉不起弓,她多想猎取一只属于自己的猎物。
再不济,哪怕她最后空手而归,哪怕明知这只是帝王的游戏,她也想,大千世界经历一番。
虞愔如是起身,缓步走入林中,却不敢深入,只孤身在灌木丛生的三围之地徘徊辗转。
背后陡然一声虎啸,惊得她猛然回眸。只见百丈开外一只吊睛白虎正半隐半卧于山草之间,这庞然大物不知被何人从深林中引出,正兽性大发,意图大快朵颐。
她大惊之下近乎气窒,只见白虎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森然,前爪蓄势已铆足劲道,只待一跃扑倒面前人。
虞愔的目光顺着虎爪僵硬前移,这才看到白虎面前尚有两人一前一后勒马与虎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