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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艳子遭□□-045(2 / 2)

引税是有代价的,建筑业和运输业的综合税率都是6个百分点,我们就只有跟纳税人商量,我们负责开具税务结算发票,纳税人只须交营业税、城建税和教育附加,也就是只交一半,另一半即带征的所得税由乡里面用经费垫付。

同时,乡里还有奖励负责引税来的朋友,比例一般是纳税人实交税款的一半,也就是总税额的百分之十五多点。乡里也算了一笔账,垫付的所得税是整个应缴税收的一半左右,但完成了任务,县财政返回乡里的可用财力是百分之八十五,扣除乡里垫付的一半和引税费用的百分之十五,乡里也还可以得到百分之二十左右,不管怎么说,钱还是弄了一点,也可以保证完成任务,不至于一票否决。

“但每个乡镇、每个县都这么做,不仅国家造成巨大的税收流失,更重要的是扰乱国家的经济秩序,这是违法的。”水若山插上说。

我也知道这违法,我能不知道,县里的领导也知道,从政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是违法的。想必你也听说过,去年南方某国税局来我们县调查,说怎么一下子有那么多的运输发票都是从我们县开出去的。

运输发票有7个点的增值税抵扣,提供运输的人只要交一半的税收,还有奖励,当然乐意到这里来开票啦,当时还把几个乡镇的领导吓了一跳,生怕查到自己头上,虚假的增值税抵扣,骗取国家税收,麻烦可大了。

但有人说,你们怕什么,能引税到这儿来,肯定已经做好了当地税务主管官员的工作,他们不认可,他所管辖的企业能通过税务检查吗,派人来调查,无非是做做样子,应付上面的听到风声便是雨的领导而已。

所以今年还照样引税,只不过不轻易给发票的抵扣联给人。现在有好几个乡镇都有固定的引税人,完不成任务的乡镇奉他们为祖宗,为上帝,我们都戏称这些神通广大的人是“引税专业户”,就像其他新兴职业一样,他们总是特别受青睐。

胡乡长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捡起身边的一根干树枝,双手只轻轻一折,将枯枝折断。深秋的晚风已有很浓的凉意,将胡乡长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吹拂得更红且有烧灼的感觉。

水若山陪着他坐下来。这些情况他早已清楚,他在地税干过差不多两年,可以说体会更深,也因为此,他才离开了地税。只是没想到,他离开地税以后,情况更糟。

有的地税分局还借乡镇迫切完成任务的弱点,做税收上的纸上文章,从而收取乡镇的税收分成或弥补经费不足。依法征税和管理本来是地税机关的事,现在由乡镇全部包干了,一票否决呀,完不成就没帽子了。

所以辛苦收税的是乡镇,享受税收成果的是地税机关,有的地税干部一年也难得在乡里面住几天,但年均个人收入却是乡里干部的两倍甚至更多。这种不公平向谁去说呢?水若山不想去细想,他继续倾听胡乡长的诉说。

其次是招商引资任务,胡乡长说,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招商引资也会成为政治任务,也列入了一票否决,我土生土长在这儿,本地的自然资源我很清楚,可要到大都市去寻找那些见多识广吃四方的客商来我这个交通不便的湖边小乡投资办厂,我哪有这能力。

但任务又不得不完成,只有做做样子,跟着上面的领导去珠海、上海、厦门等地招商,一年下来,商没有招成,钱花了不少,花的那些钱,我心痛呀。钱丢在了水里,至少还能听到“咚”的一声响,可现在“咚”都不“咚”一下,税收任务没完成,招商引资没完成,全乡的干部都只发百分之四十的工资,我还白白地花了这么多的钱,年底我拿什么去发一点福利给我的一年到头辛苦工作的同志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