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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国地税分家-010(1 / 1)

第三回-国地税分家-010

九三年底,湖阳县中舍镇的税务所长很器重他,认为这样的人才被埋没,实在太可惜了,于是找到新上任的吴可来局长,要让他做所里的业务主办,负责全所的税收征管业务。这件事调动了他的积极性,他经常自己出题,自己改卷,对全所十几位税务专管员进行业务考核,举办税务稽查培训班。在他的带动下,全所专管员的税收业务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当年还获得全县税务系统先进所和税收会计业务以及票证填写单项奖。

可是好景不长,九四年十月税制改革,国、地税分家,大部分人都不停往县城吴局长家里跑,生怕自己被分到地税。那时普遍认为,地方财政困难,地税不如国税稳定,当时也有个政策,税务人员分流时,只有一个人在税务的,要征求税务人员本人的意见,愿意留在国税的就留在国税,想去地税的就到地税。而夫妻、父子等有近亲属关系的必须要有一个到地税。

水若山和其他所的几个年轻的业务主办一样,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县局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上面有政策,不致于要留在国税还要跑路送礼吧,所以还在乡下跑,忙三季度的税收征收入库的事。

九四年十月八日全县税务干部大会,宣布他到了地税,还有另6个农村所的业务主办(都是专业学校毕业的,也都是相信局领导,不去跑路送礼,只顾收税的书呆子,全部分流到了地税)。这些在基层税务机关辛勤工作的业务骨干,做梦也没想到,全被他们所尊敬的组织领导出卖。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很不平衡,非得要出这口馊气才解恨。

恰在那时,新的国税成立后,分家前的那位吴可来局长,有消息说,做好年底的关账工作,最多是春节一过,将调往市局。呼声最高继任局长宝座的两位副局长中的一位认为自己胜算不大,必须要玩出个新的花样来,才可能稳登这个宝座,于是煽动几位对原局长很不满的几个人,玩了一个“捉奸在床”的游戏。

吴局长是隔壁天虹县的人,异地工作且是红火的税务领导,生活作风上出点格通常是被接受和理解的,但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就是个大事情。

吴局长与局属劳动服务公司的某临时工有染,是局内人早已熟知的秘密。盯梢的人得知,局长的情妇当天晚上要到局长的房里去,于是早已派人潜伏下来,等到他们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办公室里的人将早已备好的房门钥匙把门打开,五、六个人冲了进去,按照事先分工,各做各的事,第一组是负责用相机拍裸照。第二组是把局长和局长情人扔在床下的衣服全数收拢,放进预备好的袋子里。第三组是迅速抢过他们可能用于遮盖身体的被子。当然还有第四组是两个人守在房门口,预防奸夫□□在狗急跳墙时,会不顾一切夺门而逃。这四组人员的动作可以说是同样迅捷,据说为这次捉奸,他们还进行了多次彩排。

吴可来局长和他的情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拍下了好几张□□照片,甚至当几个“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满载而归退出房时,局长大人也没明白,刚才闯进他私人世界的几个人,原来全部是他的部下。

照片送到了市国税局长的办公桌上,不用问,该局长提前退休,没有调到市局,而是回到他当税务所长起家的那个农村税务所,不管怎么样,那个地方很少有上级领导来,他不用因见到以前的同事和领导而脸上抹不开。

很显然,该局长是在国地税分家时,完全我行我素,得到的好处自不必说,单是他不顾长年累月在农村“收捡芝麻”的,他一年甚至在任数年也见不到一次面的税务专管员,被他无声无息地踢到地税,是他身败名裂的必然结果。

当然也不用问,那位想借组织捉奸游戏而造成轰动效应的副局长,自然也没有因他导演的杰作而得到市局领导的青睐,相反,被打入“冷宫”,两年后提前退到二线。

已经确定下来的分流到地税的人员,也没有因为那位局长暗箱操作被暴光而重新调整。

怎么去调整?这简直就是一个有预谋、有组织的国、地税分家计划,因为分家名单公布之前,就已经内定了从外单位或无职业人员进入地税队伍的名单,分流到地税的人员要担负地税征收管理的重任,同时要担负培训、指导新进入地税人员的业务工作,不是业务熟练,且只知道默默无闻收税的人,谁还能担负此重任呢。

水若山分到了地税,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地税,他找了几天的领导,但无济于事,每个说他业务精,到地税有发展前途的领导都对他说,这事经县委、县政府会议研究决定,并已向社会公布了,无法再更改。他当时到地税去倒还无所谓,反正是为国家收税,但可气的是,他们不尊重自己,说都不说一声,至少应该问一下吧。

那天上午,他在税务局的会议室,看着县人事局的人将他的档案捡到地税那一边,他忍住自己的冲动,就看着他们捡过去,有个人事局的人看他傻傻的站在旁边很久了,于是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他含糊了半天,终于说,“你们就怎么把我的档案扔到地税那边去了?”

“怎么,你不是同意过去吗?”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会到地税。我这段时间都在乡下收税,从来就没人找过我,问过我。”

“税务局没征求你的意见?”这是个说普通话的领导模样的人,不是湖阳当地人,听到他和人事局的人的对话,直走过来关切地问。

“从来就没有人来征求过我的意见,我那时在农村,整天上户收税,都不知道分流的事,前几天通知开税务大会,还以为是像往年那样,要开全县的税收旺征动员大会,原来是我被分流了。我被分流了!我被分流了!我竟然不知道。大会上不是说,这次分流政策是在充分征求税务干部个人的意见基础上才决定的,可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两个本县的人拉出了会议室,拉到另一层楼的楼顶,并把铁门反锁上,不让他再过这边来。他后来才知道,县局和政府人事的人向市局解释说,那个人脑子有问题,经常发作,他的话不可信的。

他的话当然不可信,如果可信,那么县委、政府领导安排进入地税的自己的子女60多个人就会被暴光。

而水若山在被反锁五楼的楼顶上,仰望苍天,他知道,他现在只能去地税,没有了别的选择,当初是谁说的,这次机构改革,人员分流,你得跑跑路,送送礼,否则你一准到地税,他还不信,他只相信,只要认真工作,以实际行动报答组织,组织一定会考虑他个人的要求。不管怎么说,条管与块管的单位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个大家都知道。但他没在乎,哪也没去跑,好像送礼不是他的性格。

其实他又能跑哪儿呢,一个十足的农村崽俚,到哪里去找路子,又有谁去给他开路呢?唉,地税就地税吧,谁叫他的脸上只写着“无奈”两个字呢?也是从这件事开始,不知道他是故意赌气,还是不耻于那么做,他此后的工作生涯,从来就没有一次去跑路送礼,找领导要官、要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