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瞧,正是那个犯贱的毛头小子,正紧紧抱着她的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好姐姐,你就把东西还给我吧!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再也不还手还嘴了!我孤苦伶仃一个小孩子,您行行好,行行好吧!”
说着他竟然直接跪在徐招面前,砰砰磕头。
周围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围成一圈看热闹,但大多都带着戏谑的笑容,显然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
徐招心知,这小子定是仗着不老城的规矩,故意装出一副受欺负的样子,想以此给她施加压力。
望着他额头上的血渍和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就算是装的,徐招叹了口气,解下储物袋,轻轻扔给了他。
“喏,拿去吧,以后别再惹是生非了。”
她语气平和,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告诫。
小子见状,顿时喜出望外,双手接过储物袋,连声道谢:“多谢好姐姐!多谢好姐姐!”
说完,他便像只脱缰的小马,一溜烟地跑远了。
没有打起来,周围人无趣的散开。
此时天色已晚,徐招和楚默随便找了个还算将就的客栈住下。
用炉火煨热的酒很容易上瘾,徐招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最初没太大反应,谁知越走越头晕。
她停在走廊上,捂着脑袋一动不动。
身后的气息停下,“怎么了?”
徐招迷迷瞪瞪地摇摇头,“没...没事。”话落,她突兀的打了个酒嗝。
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她刚迈步,身体晃荡一下。
眼看就要往一边倒下,一只手臂横出,正准备接她,可下一秒,徐招像面条似的弹了一下,又站稳回去了。
“你醉了。”楚默道。
徐招不承认,“哪儿有?我这不好好的?”
说罢她笔直的向前走去,但越走越偏,咚的一下撞在了门板上。
但并不痛。
感受到脑袋下手掌的触感,徐招好像清醒了些许,又打了个嗝。
她反手拍了拍身后之人的手臂,“谢了。”
道完谢,她看着自己房间序号,推开门,闷头闯进,蹬掉鞋子,倒在床上就不动了。
房门大开着,身着黑袍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背着光,像一尊石像。
走廊上还有其他房客不时经过,感受到窥探的视线,楚默跨步走进,合上了门。
房间内,床上的姑娘姿态不羁,四仰八叉地躺着,双眼紧闭。
一层淡若无物的灵力,如同细腻的织网从楚默身上扩散。
床上的人呼吸彻底沉了下去,陷入了深层睡眠。
高大的黑衣人静站在床前,他摘掉手套,取下覆面的黑布。
月光趁机从侧窗溜入,黑紫色的毒素如潮水般从面部褪下,露出俊美的轮廓。
莹润的月色将偏淡的瞳孔映照出几分冷漠。
衣物间细微的摩擦声响起。
他靠近床边,看着被徐招一只脚压住的被子,伸出了手。
他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脚踝,擡起,另一只手将被子扯出,抻开,盖上。
但是很快就有一个新的难题。
这姑娘手长脚长的,呈大字型伸开后,被子打开也压根盖不住。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响起。
他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俯身而下,膝盖轻轻压入柔软的床褥之中。
长长的头发从漂亮的面庞滑落,发尾坠在了她的鼻尖。
“哈切!”
他浑身僵硬,如雕塑一般定格。
徐招无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收回手脚,翻过身,侧躺着睡了。
屋内再次响起一声叹息。
将徐招完整的用被子盖住后,他立于床边,一抹浅淡的阴影悄然自他体内分离,漂浮于空中。
他的瞳孔逐渐失去了焦距,仿佛灵魂暂时抽离了这具躯体。
与此同时,冰寒无人之境,一位身着雪白衣袍的身影端坐,仿佛与这冰雪融为一体。
若是敏阳真人在此,定会大惊失色,那个已经去了宿明洲的掌门,为何会在此地。
雪白的衣袍散发着冷意铺开,睫毛轻颤,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浅淡的瞳色恍如琥珀。
他轻轻一挥衣袖,一面清澈的水镜凭空出现。
镜面上倒映着的,正是徐招房内的这一幕。
漆黑的,透着淡淡月色房间内,黑袍男子安静的看着前方,将青衣少女沉睡的模样一览无余。
看起来异常和谐。
徐不言目光冷冽,盯着楚默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
纯白的光华无声流转,拨动着丝绸般的发丝。
他蹙眉,指尖微动。
镜中的楚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攥住,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随后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最终化为一滩碎骨,倒在地上。
徐不言心情微妙的舒畅起来。
但很快,灵力的反噬让他皱眉。
在宿明洲历的那场劫其实失败了,但谁也不知道。
他无法,也不能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局里。
平息了灵府的躁动后,徐不言再次将目光投向水镜。
那滩碎骨安静的躺在地上,床上沉睡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她一把掀开了被子,将身体扭成了麻花,睡得很香。
徐不言揉了揉眉头,不知是第几次叹气。
他冷下脸,运用灵力将碎骨重组,楚默的躯体再次恢复如初。
阴影从徐不言身上飞出,穿越水镜,融入楚默体内,那双空洞的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
楚默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被子,再次为徐招盖好。
徐不言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但不停摩挲的指尖暴露了内心不安的事实。
好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