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麟在看动画片,并不想动,但听到是给哥哥送,立马就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哥哥在三楼练琴,祁麟原本不可以去打扰他。
“牛奶不能撒,水果不能在路上偷吃。”祁蔚严肃地告诉他,“小宝可以做到吗?”
“小宝可以!”祁麟站得笔直。
“上吧!小宝队长!”祁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算作小红花。
祁麟把这件事看作男子汉的挑战,两手端住托盘笔直地转到舅妈面前。不用他开口,温柔的舅妈就明白小宝在等奖励,她弯腰在小宝侧脸亲了一下,鼓励他勇敢“负重”爬楼梯。
小宝又被奶奶亲了一下,被爷爷拍了拍肩,他这才骄傲地开启了征程。他把托盘放在第一格台阶,再扶着楼梯走上去,再挪托盘,再走台阶。
大人们很看重小宝的征程,一直目送他慢慢爬旋转楼梯。
祁廷远看着外孙勉力的样子,道:“小礼小时候放在阶梯上的那些小台阶呢?再装上去。”
“应该在库房里,估计老化了。”辜曦说,“明天再打一套吧。”
“小礼那会可不爱走小台阶,还是让孩子自己多走走比较好。”林竹道。
“就是,不能溺爱了。”祁蔚应和。
祁廷远瞧她一眼,嫌道:“这话就你这孩子不能说,你小时候都不肯走楼梯,非要你哥抱上去。否则就哭给我们看。”
“没有吧?我都不知道?”祁蔚不记得的事情就可以算作没有,反正世界以她为中心。
祁蔚耍赖倒是让家人都笑了。屋外飘起了初雪,但屋内温暖如春日。
“叮咚——”门铃响起,几个保镖瞬间从暗处站了起来。
“怎么了?”祁蔚问。正常的拜访根本不会让保镖这样警觉。
“访客带着墨镜,身穿黑衣。”保镖将手机屏幕转给祁蔚看。来访者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影子。
祁蔚蹙眉,道:“我过去开门。”
“蔚蔚。”祁廷远站起身。
“爸……”祁蔚抿了抿嘴,道,“是他。”
祁廷远止步,不再多说。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不能提那个名字,祁蔚听了总会难过。
“你自己决定吧。”林竹挽住祁廷远,柔声道。祁蔚成年后,她和祁廷远越来越不懂女儿做的许多决定,但他们总是支持她的选择。
祁蔚走去开门,一面质问着你怎么突然来了,一面擡手拂落他肩头的雪。
访客摘下墨镜,同年轻时一样的浩亮眼睛像天上掉下的星星。“我们扯平了。”张以舟没头没尾地说。他动作敏捷,一闪身进了屋里。
“喂……”祁蔚追过去。
张以舟太熟悉这里,他在玄关处脱下外衣,黑色高领毛衣上,别着祁蔚在他博士毕业典礼上,赠他的胸针。
祁蔚问他来干嘛,他也不说,径直走进大厅,向祁廷远他们鞠了一躬。“爸、妈、嫂嫂,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我一定反思、改正。等事情平息,我想和蔚蔚复婚,希望能得到允许。”
“我还没答应。”祁蔚叫道。
张以舟转过身单膝跪了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磨已久的鎏金戒指,道:“蔚蔚,我知道一切看起来既不理性也不合时宜,但我一天也不想再等。就像年轻时候,冒着大雨送一支向日葵。见你,是我唯一无法等待的事情。即使明天世界末日,我也希望是和你在一起。你和我的理想,从不冲突。倘若非要取舍,那是我的失职。你说我们的婚戒掉了,我就重新制作了一枚。你掉再多次都没关系,我可以做一辈子。蔚蔚,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
“有客人来了吗?”祁浙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一手抱着祁礼,一手抱着祁麟,走下楼。看见张以舟的一瞬间,他蓦地想转头回去。
“哥,带小宝下来。”祁蔚叫道,“小宝,过来,这是……爸爸。”
祁麟被舅舅放到地上,他茫然地看着大人们,他不理解为什么多了一个“爸爸”。尽管妈妈说他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但祁麟有妈妈就够了,他从来没有问过爸爸为什么从不出现。
他扑闪着明亮的眼睛,一步一步走来。张以舟蹲下身等他,可他最终没有靠近张以舟。他扑到妈妈腿上,着急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