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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2 / 2)

“乱说。”张以舟终于舍得推开电脑,和祁蔚说话了。他想把祁蔚揽到自己身上,但胳膊一动,就推起整个石膏板。祁蔚立马在他起身之前,先绕到他另一边,让他好伸手。

张以舟想摸她的腹部,可想起附近有警察盯着,又止住了。

祁蔚知道他的意思,但偏要挤兑,“怎么了?放心,是你的。”

张以舟被逗笑了,眼角先蹙起,眉头倒是渐渐松开。他搭住祁蔚的肩,道:“抱歉,最近给你传递不好的情绪了。”

“别太担心。”祁蔚道,“我没干过的事情就是没干过,他们能拿我怎么着?”

张以舟捋着她的发梢,轻轻摇头。

张以舟的手臂在渐渐痊愈;案件嫌疑只是落在祁蔚身上;外界对这件事也完全不知晓。祁蔚就觉得没有压力了,她安安心心在医院里养胎,吃得好睡得好。但张以舟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了。

因为图灵科技和警方有合作项目,张以舟有很多政府要员的联系方式。电话号码躺在他的通讯录里,他从没想过点击,直到祁蔚被卷入这件事里。他一个接一个打出去,从只言片语、讳莫如深里搜寻碎片。

AI+刑侦的配套工具被搬进了医院,张以舟想尽办法靠近张霁泽不许他探寻的地方。

紧张、焦虑,远远大过孩子到来的喜悦。

“我找了一个人……”张以舟忽然说。他低下头,像在祁蔚侧颈蹭,又像恋人之间的亲昵。远处的警察略微向树林外退了几步,树叶被踩得沙沙响。

张以舟逐渐将祁蔚搂紧,说话声像呼吸一样轻,“他欠我人情,不会为难你。但他要和你谈谈。你可以坦白地聊,只是不要主动提柏昱和辜家背后的事情。好吗?”

“好。”

“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嗯,带着张佳会。”

“……”

————

张以舟说的那个人很快就来了。祁蔚以为会是个什么很严苛的官员,结果是个拎着茶盘、穿汗衫的中年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见人就和和蔼蔼地笑。

他在病房门口,叫护士给祁蔚打声招呼,请她去会客室里见面。

祁蔚这会正和张以舟各自待一间房办公,她本想去和张以舟打个招呼,但又觉没什么要叮嘱的。换了衣服就过去见那个中年男人了。

“小祁总是吗?”男人一见祁蔚,站起身和她握手,“我回海洲后,一直想去祁家拜访,不过这几年局势紧张,我去了,反倒给你们添麻烦。”

他倒是毫不掩饰。祁蔚心想。“您好,叫我‘祁蔚’就行。您怎么称呼?”

“明济寻,目前在纪委挂职。”明济寻招呼祁蔚坐下,他开启茶盘的煮茶功能,一边跟祁蔚聊天,一边烧一壶茶。

祁蔚闻到渐渐挥发出的茶香,发觉这是华江的茶叶,应该来自那家扶贫工厂。每次回张家那边,张纯之泡的都是这个茶。

明济寻大约五十多岁,或许和张纯之交情不浅。但张以舟没说父辈这层关系,只说欠他人情。明济寻欠下的?祁蔚没琢磨明白。

明济寻洗干净一只一块钱三个的杯子,放在祁蔚面前。他的眼神毫无攻击性,看小辈似的。他笑说:“你三四岁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边家的小男孩爬在地上,给你当马骑。”

他说见过,祁蔚还可能以为是套近乎瞎说。提到“边家的小男孩”,那就真是见过了。

“抱歉,我不太有印象。”祁蔚道。

明济寻说:“没印象才是常理之中。后来我们几乎没有见过了,只是偶尔听祁老先生提起你,每次都哭笑不得。”

想必爷爷和他也有交情。祁蔚暗自思量。张以舟没有提前告诉她明济寻的情况,他说对方要揣度你,你也可以揣度他。

但明济寻看似只是聊家常。

“茶好了,尝尝看?”明济寻道,“这是我在华江茶厂定的,以舟的父亲每年都会推荐这家茶厂,我也就每年都定。我听说你的公司在华江也开了慈善工厂,帮助残疾人自力更生。祁家人几代人一直都是有担当的实业家,你说是吗?”

祁蔚抿了一口茶,“很香。”

“你和以舟的感情还好?”明济寻转了话锋。

“挺不错的。”祁蔚说。

明济寻点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他一搭一搭地和祁蔚聊天,家长里短都聊到了,就是没问柏昱和辜家的事情。祁蔚的警惕却是一直保持着。

半个小时后,明济寻合上杯盏,祁蔚识趣地说还有点事,先行离开了。

祁蔚在办公的地方略微等了十几分钟,再出门,去找张以舟。明济寻果然刚好从张以舟房间里走出,拍了拍张以舟的肩,说了句什么。

祁蔚猜测说的是:再考虑考虑,我们随时欢迎你。

这两年太多人用这样的神态,和张以舟说过同样的话了。

张以舟送走明济寻,回身看见祁蔚,他不由自主笑了,像万物朝着太阳生长那样自然而然。

祁蔚向他走去,问:“是不是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