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汇弯腰把她层层叠叠的裙摆捋顺、铺开,道:“怎么?想嫁给我了?”
“那可不行。”
“看你嘚瑟的样,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你。”
“现在擦亮眼了就好。”
边汇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祁蔚,确定她已经连一根头发丝都完美了。“啧,我的眼光还是一直不错的。张以舟有福了。”
这个色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投在祁蔚紧致包裹的胸前。祁蔚反手就把桌上的香水瓶砸了过去。
“开玩笑咯。”边汇接住香水瓶,笑眯眯道。
说话间,林竹他们推门进来了。《仲夏夜之梦》交响乐跟着春风从洞开的门下穿拂而入,婚礼开始了。
漫山遍野的粉色玫瑰摇摇曳曳,早春稀薄的阳光像细纱一样铺在花影间。风声一动,粉色的沙丘便荡起一层层波浪般的水波痕。红毯长达百米,穿过花丛,一路蔓延到主舞台上。红毯两侧竖着几块大屏,滚动播放祁蔚和张以舟从相识到婚纱照的点点滴滴。
祁蔚借着影像,想起她和张以舟在拍婚纱的时候有过矛盾,张以舟想拍那样那样的唯美浪漫照。祁蔚想拍这样这样的搞笑照。他们俩吵架时候,祁蔚像只抢薯条的海鸥,上上下下飞来飞去。张以舟不动如山,遛鸟一样看祁蔚在那蹿。
吵架那会,张以舟越稳,祁蔚越生气。但这次看回放,祁蔚想不起一点生气的感受了,她只笑个不停。结果她把婚戒碰掉了,两个小东西滚进花丛里,一群人撅着屁股替她找。
祁蔚笑到眼泪滚出,但是恰好能掩盖她见柏昱时哭过的痕迹。
戒指是祁廷远给祁蔚和女婿选的,上边刻了父母对他们的祝福。幸好戒指没丢。祁廷远一边责怪祁蔚的“不沉稳”,一边和林竹挽她走上红毯。
祁蔚早就习惯了爸爸的絮叨,只是听着听着,祁廷远没说话了。然后吸鼻气的声音响起。祁蔚扭头发现是祁廷远拧巴着脸,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胸口的礼花上。
来宾里很多都是祁廷远的合作伙伴。婚礼之前祁蔚问祁廷远会不会泪洒现场?祁廷远说他不要面子的吗?
结果这才走几步,先绷不住了。
“没事,爸没事。”祁廷远在祁蔚开口前,反安慰她,“爸只是……没想到我的小宝长这么快……”
林竹悄声说:“你爸昨天一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想刚见你那天。”
“哪天?”
“出生那天呀。当时爸爸还年轻,事业也在上升期。你的到来,让家里格外完整。”林竹伸手拍了拍祁廷远,对祁蔚道,“幸好没有让爸爸上台发言……”
“还是妈妈靠谱。”祁蔚说。
祁廷远擦着眼泪,说了一句:“你说妈妈为什么知道我一晚上没睡?”
哦,林竹十有八九沉默地哭了一晚上。祁蔚险些没防守住,妆又要全化。
“到了。”花台前,林竹和祁廷远同时止步,推了推祁蔚的后背。婚姻是两个人经营的围城,父母只陪她走到门口,剩下的旅程,要她和她选择的人携手并进。
张以舟身穿黑色礼服,微微弯腰,牵住祁蔚的手。他手里拿着另一束手捧花。
祁蔚看见备用的花束被张以舟先取出了,她目光微动,没有追问。只是说:“你也哭了?”
“没有。”张以舟鼻音浓重,显然又是欲盖弥彰。
证婚人唐宋比他们更激动,他煞有其事地捧着花,结合中国文化,简化了婚礼誓词。他问:“这位优雅的女士,你愿意嫁给这位年轻英俊的先生吗?”
“我愿意。”祁蔚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
“这位先生,你听见这位女士的回答了吗?”唐宋把麦克风指向张以舟,问。
张以舟说:“没有。”
“没有?”满堂宾客笑了起来,而祁蔚瞪起眼睛,明白张以舟是故意的。
男人们沆瀣一气。唐宋把麦克风转回祁蔚这边,说:“请这位女士把你的回答重复一次。”
祁蔚可不被带着走,她推开麦克风,忽然擡手拽住张以舟的领结,迫使他弯腰贴近。祁蔚于众目睽睽之下,咬住张以舟的唇,舌尖敲开他含蓄的爱意。她在一片闪光灯里,狠狠地,让张以舟这一生都牢记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