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时啧啧笑道：“弟弟的意思是，他和祁总绝配，用不着我们多问。”
“还是要问的，毕竟是婚姻大事。”张霁泽说。
“爸妈还没么开口呢，哥，你着急说话干嘛？”张雪时毫不客气。
“长兄如父……”
“真父不是在这吗？是不是？老同志？”张雪时拍着张纯之的背，道。
张纯之看了一眼小儿子，见对方兢兢业业地给人家姑娘剥龙虾呢，也就没什么话可讲。祁蔚发现张纯之的目光了，弯着眼眉吟吟笑，从桌子底下又踢了张以舟一下。
“把虾给张叔。”祁蔚从牙缝里偷偷说。
张以舟擡起眼，看了一下张纯之，然后把虾给了晏小芳。
“哎呀……”晏小芳夹着龙虾，简直受宠若惊，“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小舟剥的虾。”
张雪时嘴快，“妈，你也没给小舟剥过虾。”
晏小芳顿感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于是连剥了三只虾，依次给三兄妹。最后又剥一只，给了祁蔚。
“谢谢阿姨。”祁蔚笑眯眯的，起身给晏小芳倒椰汁、舀汤。晏小芳又是那种看见奇怪东西的神情，祁蔚还以为自己袖子搭进了菜汤里，连连低头检查了好几次。
吃完午饭，外边的天气正好有点阴，不太热。张雪时下楼倒垃圾，喊大家下楼家门口的湖散散步。祁蔚从不扫兴，立马响应了，跑去玄关弯腰换回高跟鞋。
她正扣鞋带，一大团毛绒绒的东西突然弹射似的钻进了她怀里。
“我天……”祁蔚叫了一声，立马后退。结果鞋跟没提上，绊了脚，导致她一屁股坐进了门口的金桔树大花盆里。
“四仔——”晏小芳叫着狗名字追过来，却见小狗围在客人脚边打转。祁蔚一边躲一边还得带着半身泥从花盆里站起。
“蔚蔚！”张以舟拿着雨伞从房里出来，恰好看见这乱糟糟的一幕，“妈，你怎么把四仔放出来了？”
晏小芳也没想到会这样，卷着狗绳手足无措，“我想着既然要出门，带四仔出去转转……”
“以舟，四仔看起来挺喜欢我。”祁蔚招手让张以舟别问责，快过来。
张以舟几步过去，脱下外套，遮住了祁蔚湿漉漉的屁股——金桔树刚刚浇过水，祁蔚后边全坐湿了。这件特意定的旗袍是毁了，祁蔚还不知有没有事。
“阿姨，我没事。”祁蔚安抚道，“就是我得借用卫生间，换身衣服……以舟，我包里还有衣服……”
“好，我知道。你先去换衣服，换完我送你去医院。”张以舟道。
祁蔚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止不住挠胳膊。被张以舟一说，才发现点点红斑已经开始冒头，“不用去医院，车里放了药膏，你帮我取过来。”她走进卫生间，又拉了一下张以舟，“别怪阿姨，她不是故意的。”
“知道了。”
祁蔚洗干净身上的泥，换上衣服，张家几口人都在客厅坐着，气氛有些凝重。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飘在屋子里，祁蔚看大家的神色，简直像是在医院团建。“外头还没下雨，我们一会去散步吗？”她问。
晏小芳站起身想过来看看她，一眼瞥见张以舟，又停步，局促道：“小蔚，阿姨对不住你。小舟叮嘱过不放四仔出来，阿姨不应该开门的……”
“阿姨，没事……”
祁蔚没说完，张以舟一言不发拉她进了房间。“擦药。”
祁蔚伸出胳膊，问：“你凶你妈妈了？”
“没有。”张以舟拧开药膏，从红肿的手背一点点抹到斑斑点点的胳膊上。
“那你肯定是‘冷暴力’你妈妈了。”祁蔚道。
张以舟不说话，直到抹完药膏，看见祁蔚的红斑有消退的迹象，才肯开“金口”。“我早就说过，把四仔关一天，只一天。”
晏小芳为什么不听？张以舟忍不住想到，他在意的事情，父母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他知道父母在外边帮助了很多人，他们是人们嘴里无私奉献的好人，所以他并不怪他们的失职。可是他们能不能，不要伤害他热爱的、追求的理想，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