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今天又要去见谁?”
张以舟道:“副市长来参观,我得陪同。”
“副市长啊……”
张以舟看祁蔚眼珠子又在咕噜转,点她的额头道:“只是来参观,别想东想西。”
“我想什么了?”祁蔚嘴硬,绝对不承认她又想钻研“歪门邪道”。
边汇最近在重新创业了,但他家庭的种种“劣迹”处处限制了他,边汇想做什么,都做不成。要是能搭上政府的门,倒是能容易很多……祁蔚思来想去,还是算了。边家过去就是靠“捷径”成功,也败于“捷径”。边汇,哪怕就是做不成事业,做人干干净净,也是好事。
————
去张以舟家那天,祁蔚穿上了天青色改良旗袍,脚底踩半高跟鞋,走路得一步一步款款而行。张以舟穿的衬衫上有半边古意青枝,两人穿着一看就是情侣装。
但到家下车时候,门口等候他们的人还是愣了一下。张纯之说:“小祁,你……来看工厂啊……”
张雪时脑子一动,挨了骂。她说:“祁总,你包养我弟了?”
张霁泽硬邦邦地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
直到在桌上坐下,他们还是没适应祁蔚的身份变化。虽然知道是祁家的女儿,但张纯之一直没有将那个顶着一头尘土,大汗淋漓跑工厂的“祁老板”和祁家千金联系在一起。此时祁蔚盘发端坐,叫张叔不知该称呼什么好。
张雪时因为那两百万美金的事,一年要跟祁蔚线上联系两次,她隐约知道对方是生下来就有钱。但不知道她含的金勺子有多大份量。
祁蔚站起身给他们倒茶,张雪时连忙压着说:“哎,祁总,您可是金主……”
张霁泽早就清楚弟弟对象的“底细”,但因为太清楚了,有种审查嫌犯的错觉。他端正得像是块铁板,仿佛说“我弟来了也没用,该坦白还得坦白”。
也就晏小芳什么都不知情,反倒最得体。她只是问祁蔚的工作、生活,就像寻常长辈。
一家人闲聊一会,张纯之和晏小芳做饭去,张霁泽和张雪时在阳台上逗狗——张以舟提前打过招呼,祁蔚体质易过敏,家里头一天消过毒,四仔也关进狗窝不准出来。
祁蔚在张以舟的房里,说:“大家看起来并不接受我。”
“只是还不习惯。”
“张叔和张医生是不习惯,但张警官和晏阿姨显然是不喜欢我。”祁蔚戳穿道。
张以舟摩挲着她的手背,说:“那也并不影响什么。”
祁蔚明白张以舟的意思,无论他家里喜不喜欢,他都要和祁蔚结婚。这是他的事情,他说一不二。
祁蔚逐渐感受到张以舟家和她家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张以舟家的每个人都很优秀,在各自的领域里,他们都像是独行者。即使没有任何支撑,他们也将栉风沐雨,觐见理想。
他们太独了,像是骄傲的白桦林。尽管生在在同一片土壤里,但各自朝天笔直生长。
难怪张以舟去香港、去西雅图,都是自己决定了、抵达了,再通知家里。不像祁蔚,干什么都先跟家里“预热”,恨不能直播她要去哪玩。
“你会介意吗?”张以舟当然也清楚两家氛围不同。他不确定祁蔚是否能接受他的家庭。正如晏小芳所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祁蔚摇头,问:“我能理解张警官为什么不太乐意看到我们在一起。但晏阿姨是为什么?我才刚来,以前没见过她。”
张以舟挠头道:“我妈有个老朋友,和她一样在司法机关工作、退休,对方有个比我小一两岁的女儿。”
“哦,我懂了。”祁蔚脚尖挂着鞋,晃荡鞋跟哒哒踢在张以舟膝盖上,“那你怎么想?”
“不怎么想。”张以舟脱掉祁蔚的高跟鞋,换上一双棉拖。大小刚好是祁蔚尺码。
祁蔚猜测张以舟没细致到连鞋都嘱咐家里准备好,应该是晏小芳准备的。说明晏小芳虽然心里最满意的儿媳不是祁蔚,但至少明面上不会刁难祁蔚。既然是体面人,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小舟……”晏小芳敲门说,“你把果盘端进去,让小蔚先点垫肚子。”
张以舟打开门,去接。祁蔚对晏小芳灿烂地咧嘴笑,道:“谢谢阿姨。”
晏小芳怔了怔,仿佛祁蔚的笑容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僵了一下,才道:“客气了。”
关上门,祁蔚在白瓷碗里翻了翻,问:“怎么没有草莓?”
“草莓不是现在的应季水果。”张以舟道。
“但是你喜欢吃草莓。”祁蔚说。秋季也有草莓少量上市,祁蔚路过水果店会顺道看一眼,如果水果店的品质不够好,她会找渠道送货上门。上回张以舟去祁家,连林竹都记得准备草莓。甚至因为祁蔚以前提过一句小舟爱吃甜的,厨房的三餐菜单里也就一定有一道甜点。
虽然现在的草莓贵点,但张以舟家里不至于负担不了。还有甜点,那可是不分季节。祁蔚好像也没在桌上看见。儿子偶尔回来一次,爸妈能不准备点他喜欢的?
张以舟没想好怎么解释,祁蔚自己找到答案了。“哦,你爸妈不知道你喜欢吃草莓,也不知道你忙的时候,会吃甜食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