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所以?”
“你的答案是什么?”张以舟直勾勾地盯着祁蔚,“你是不是?”
“不是。”祁蔚说,“我是担心你和你哥!”
“你太虚伪了。”
“什么?”
“你太虚伪了。”张以舟重复道,“依法办案是警察的职责,我哥不需要你担心。而我无意进入国家单位,更不劳你费心。”
“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只要你回海州,甚至你不回海州,他们想给你使绊子,总有办法。况且你家里人还在海州。”
张以舟忽然笑了一下,是明晃晃的冷笑,“就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海州才需要我哥。祁蔚,在你的世界里,你认为有事靠关系,再正常不过。因为对你们来说,钱权构建的体系是一种植入本能的豁免途径,免除一切通行障碍。可你们每一次豁免,都会给普通人压上一座山。”
“我又没有害别人。”
“你正在试图帮一个可能害过人的嫌疑人。”
“我没说是要帮柏昱!”
“所以我才说你虚伪。你对柏昱怀有愧疚,却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行事。更可笑的是,你对自己这套说法深信不疑,因为这就是你们的处事原则,而你早就习以为常。”
“你说这一大堆,不就是不干吗?你当我没说不就好了。有必要说这一大通教育我?”
“这是底线问题,要我如何当作‘没说’?祁蔚,我看错你了。”
张以舟试图推开祁蔚的手,但祁蔚不让。他便钳制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旋。祁蔚另一只手立马压上了他的肩。
两个跆拳道冠军十分钟前还在耳鬓厮磨,十分钟后就在酒店里扭打了起来。祁蔚要张以舟道歉,张以舟要走。两人各不相让。他们的技巧与敏锐度都相似极了,根本难分上下。
在接连推倒了两个花瓶之后,张以舟先松了手。祁蔚压在他身上,低头俯视他,“你看错我什么了?”
张以舟说:“钱与权不止是你狐假虎威的外衣,更是你内心全部的土壤和向往。你对这种状态深感满足,永远不会思考,你的既得利益,侵犯了谁的合法权益。”
张以舟开口的话字字珠玑,句句都是轻蔑,一瞬间让祁蔚气炸了,扬起手朝着他的脸挥去。张以舟完全不躲,等着她这一巴掌。
“给我滚!”祁蔚到底没扇下去,她歪坐向一旁,一脚踢在他大腿上。
张以舟站起身,一件件穿上衣服,收拾行李离开了酒店,半点犹豫都没有。
大门打开又合上,“嗡——”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祁蔚从床底下勾出手机,“喂?”
“祁蔚,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边汇问。
“没看到,有事就说,没事挂。”
“有事、有事。”边汇道,“柏昱外公气得中风了!听我在医院的朋友说,很严重,就算康复,也不能正常行事了。官场上,那可是人走茶凉……你说万一柏昱外公下台了,那柏昱……”
柏昱危险了。
“有事,挂电话了。”祁蔚关掉手机,仰躺在了地毯上。这间房位于酒店最高层,巨大的玻璃窗将大半个城市夜景都兜在了眼底,连天上的月亮都被装进来了。今晚是满月,月色很好,风景也很好。原本一切都像祁蔚的人生一样,很完美。
她打电话给林竹,妈妈很快就接了。“宝贝,怎么啦?”
祁蔚听到手机里有轰隆隆的震动声,问:“妈妈,你在哪里?”
“机械工厂奠基呢,妈妈过来剪彩。”
“哦……”林竹不太管社交场上的门道,柏昱的事估计还没传到她这。
“发生什么啦?”林竹问。那边的吵闹声变小了,大概是林竹换了个位置。她总是这样,无论祁蔚什么时候需要她,她都会在。
祁蔚憋了一下鼻涕,说:“今天考试没考好。妈妈,你能给我点钱吗?我想去商场。”
“零花钱不够用啦?”林竹笑问。
“够。就是想要妈妈的。”
“行呢,宝贝。一次考试而已,没关系的,妈妈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有一道题,我好像怎么答都不对。”
“那就按照考场上想到的答好了,不要苛责自己。考场和人生的容错率都比你想象的更高,妈妈还给你托底呢。况且,我相信我女儿的能力,第一感肯定就已经接近正确答案了。如果没拿到A,一定是老师没眼光。”
“嗯,妈妈说的对。”
挂掉电话没一会,祁蔚就收到了到账提醒。她振作起来,去浴室洗澡,然后找了几个朋友,约去市区外飙车。祁蔚从小熟悉汽车,没满十八岁就被祁浙带着上赛道了。她还想过去开F1,不过很快又想去开摩托车。这个世界太多有趣的事情了,她忙着吃喝玩乐。
退房的时候,想起碎掉的花瓶。似乎是个什么牌子,估计价值不菲,还是顺手赔掉吧。但酒店经理说那位男客人离开的时候,已经付过钱了。得,让他继续感受这个世界的大冒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