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蝶
沈泽清说得没错,梁矜就要是要选择离开,而且她要走得远远的。
“我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吗?你当初就说你不同意,难道没有你的允许我就不能去留学吗?”
几声发问,梁矜的声音不大却已经说得嗓子发干,她有选择离开的权利,就算是梁矜的亲生父母也不能限制孩子的自由。
梁矜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独身前往港城,说明她也足够勇敢。
沈泽清平复着心情,可交握的双手却不曾放松一下,“你跟我讲,我们可以再商量,你不该瞒着我。”
他生气的是梁矜瞒着自己,一声不吭地就要去留学,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生气到把梁矜提交的资料拿回来。
沈泽清手里握住无数的资源,他可以让梁矜享受最好的留学条件,总好过一个女孩子在异地他乡独木难支。
“和你商量,”梁矜笑了,那双雾雨般的眼底没有暖意,她扯了扯嘴角,“和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我干嘛找不痛快。”
她不相信沈泽清在这事上会让步,站在权力高位的人早就习惯了掌控下位者的生死。
捕蝶者把蝴蝶一旦捉住了,蝴蝶就会关进笼子里,直到那弱小的生物渐渐地丧失了体力,灰扑扑地待在笼子不动弹了他们才会高兴。
要是把蝴蝶放出去,它飞到到枝头就再也不会回来,那多可惜啊。
梁矜要趁着自己还有飞出去的力气,她就要自救飞出这个牢笼。
尽管沈泽清对梁矜很好,住在西海街的日子物质条件丰富到一条项链就能让她生活几年,但是金色的笼子也是牢笼。
归根到底,沈泽清还是不被信任的那一个,他把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梁矜不仅不屑一顾,而且还带血连筋地扔到了地上,滚了一圈的土。
沟通似乎已经不管用了,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信任危机。
“矜矜,你有没有在乎过我?”沈泽清已经都不再要求现在和未来,他只是想问过去的梁矜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个人,哪怕有一点也好。
过去种种,梁矜怎么会没有在意过,可她现在强硬着不肯低头,“没有,我不喜欢你。”
喜欢都不喜欢,又何谈爱。
当初沈泽清提交了走读申请,他不是也没和获得梁矜的同意吗,沈泽清根本就不在乎梁矜同不同意,要不怎么会截断了梁矜的留学申请。
这一点梁矜不会原谅沈泽清,她现在除了住在西海街无处可去,自己的宿舍早就没有了自己住的位置,她什么后路都没有了,这种感觉让梁矜觉得恐慌,如同是站在悬崖边上一样,一个疏忽下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我们这段关系本来就是交易,现在你的钱我还完了,我们的关系也该结束了。”梁矜冷眼相对,身下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我不喜欢你,我们这也不是恋爱关系,继续走下去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沈泽清慢慢地站起来,他朝着梁矜的方向走过去。
原来梁矜没有要跟自己走得更远的意思,他们的之间的爱情或许只有沈泽清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沈泽清逐渐逼近,梁矜忍不住地后退,他气势太强,背景复杂,梁矜毕竟是一个人普通人,她无法跟沈先生这种地位的人抗衡,所以自然也怵他发怒。
过了那么久,他们日夜温存,可她还是怕他。
沈泽清一直都害怕自己做得不够无微不至,如今真的应验,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他也同梁矜一样累了。
梁矜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沈泽清抱住,他的气息停在不远处,带着热度飘到自己露出的皮肤上,可也就止于此。
梁矜低着头不愿意去看沈泽清的眼睛,他擅长探究人心,自己在他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沈泽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仿佛是寂静的远山一样,任何发怒的征兆也没有,鸟兽不惊,山上的草木因为寂静停止了生长。
门被轻轻地带上,梁矜才缓缓地擡眼,菱花的木雕格子窗,沈泽清只留一个半个肩膀的背影,悄然地混进了夜色里。
外面水波荡漾,盛夏开放的时令花掉在地上,埋进土里,像是薄命的红颜。
梁矜吞进胃里的甜汤开始翻涌,她的手不知轻重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磕磕绊绊地走到桌子跟前,把纸张都一一地过目,资料都是齐全的。
她把资料都装进文件夹里,沈泽清把东西留在这里,说明他不怕梁矜再次提交上去。
学校的领导不能不看沈先生的脸色,他们宁愿去得罪一个学生,也不会就因为学校里的一个普通项目跟沈泽清结下梁子。
但是梁矜她不想放弃,从小到大,无论多么艰难,她心都憋着一股气。
截止日期还没有到,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成功,她只能成功。
跟沈泽清吵了一架,梁矜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脱了下来,她走进去浴室里放水洗澡。
浴缸周围的瓶瓶罐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梁矜湿了头发,躺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手脚因为浮力飘一样泡在水中。
她泡得整个人都飘飘忽忽,思来想去,她没有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