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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蝶(2 / 2)

文学大家都如此,乐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人生在世,须得要有活得快意的时候。

沈泽清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他也跟着溢出点笑容,“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躺在病床上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喝粥还是喝汤都一样的。

“好。”沈泽清顺从地接了这个难题,沉思着午饭吃什么能让梁矜吃得饱些。

仅仅两天,她目测着就比原来瘦弱不少。

期末周月末开始,梁矜拿过手机看舍友跟她发的文档和PPT,身上有了力气,关闭了免打扰模式,以免自己错过学校的重要通知。

此刻,一通电话打过来,地址是溪城,号码无端地感觉见过。

也许因为这是一通来自家乡的电话,梁矜接了这通陌生的电话。

“喂?是梁矜啊?”

中年女声回荡在房间里,梁矜跳小了声音,跟她这位嗓门如扩音器的亲戚讲电话。

“大伯母,是我。”

大伯母不常跟她们家里来往,尤其是父亲生意下行以后,更是问也没问过梁矜的事,所以这通电话的号码梁矜才不认识。

大伯母开门见山,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讲,“梁矜啊,你欠着我们家钱,晓得伐?”

“爸爸他不是贷了银行的款,给了您家里了。”梁矜咳嗽几声,继续说:“我爸爸还了钱的时候大伯父也知道,欠条不是销了吗?”

跟病秧子打电话晦气,张翠岚拧着眉头,涂着大红色口红的一张嘴还击道:“什么就销掉了,你当销假啦轻轻松松。还给我的是贷款的钱我都没怎么抱怨,我不提,你们家就以为我忘了利息的事吗?我告诉,你们是痴心妄想。”

梁矜坐直了身体,手抓着床单,青了一块的手背嶙峋的骨节突起。

“您当初借钱的时候明确说了不要利息,我爸爸才答应借您的钱。”

张翠岚大声地嚷起来,“总要让人客套一两句吧,要不然当我是什么人,你考上京大就觉得我好欺负了。”

女孩就讲究性子乖巧,她小叔子家里的这个梁矜没点青头,跑出溪城不说,跟长辈讲话也没大没小。

“我不欠您的钱,也没有钱还您,您去跟我爸爸讲。您就是把嗓子扯破,”梁矜缓下一口气,干涩的喉咙竭力地发音,“该还的都还完了,我不欠您的钱,至于什么利息更是子虚乌有。”

“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一家子都是老赖,我儿子在政府里上班,不好跟你们吵的啦。”张翠岚特意带上她儿子的职业,不过这一向震慑不住理性清醒的梁矜。

梁矜的嗓子简直仿佛是冒了火,昏头转向,那边张翠岚和大伯父吵了起来,但是明显是张翠岚占领了上风。

她威胁梁矜要和其他的亲戚一起把他们的利息要过来,要不然就让田芝和梁伟没有脸在溪城活下去。

手中的电话被抽走,沈泽清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未置一言。

梁矜的手撑在胸口咳嗽,胃里一阵翻涌,酸味和痛感一并袭来,原先娇艳的唇色迅速地发白。

沈泽清拍着女孩的背,情绪起伏过大,梁矜的眼角已经咳出了眼泪。

一滴眼泪下来,剩下的便再也止不住了。

梁矜拿出读研的钱给家里,她又摒弃一切尊严求了沈泽清帮自己。

她身为他乡异客,生着病却遭自己亲戚的一通羞辱。

张翠岚觉得颜面尽失,梁矜又何尝不是。

沈泽清眼疾手快地拿纸巾擦干怀里人眼角的泪,一两声呜咽凄凉,似小雨转为了暴雨,梁矜哭得咬紧了牙关。

手中的纸巾不抵什么用了,沈泽清的手盖着梁矜的后脑勺,将人往怀里带。

梁矜趴在沈泽清胸前,抱紧了他的胸膛,泪珠大颗大颗地流掉,牙齿几乎要咬碎掉,一双眼眸渐渐地红肿。

“矜矜,不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沈泽清低声地与她说话,让梁矜坐在他怀里,头搁置在对上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黑亮的长发。

哭得够了,梁矜迷茫中睁开眼,沈泽清这身衣服还是早上张明晗送过来的,宽松的衬衫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小片。

有钱人的衣服昂贵又不禁用,这件衬衫大概是要废了。

梁矜擦了两下泪,眼睛哭得失去些神采,她梗咽道:“抱歉,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这时候竟然还在乎一件衣服,沈泽清的手臂环绕在梁矜后背,“不要心疼衣服了,矜矜,你从来不会心疼你自己。”

梁矜迟疑住,垃圾桶的橘子皮狼狈,就如同现在的她。

手垂下来,沈泽清见她情绪稳定了,去洗手间洗了热毛巾给梁矜擦眼泪。

沈泽清打开摞在一起的饭盒,“这里有李阿姨煲的汤,她听说你生病了,很担心你。”

梁矜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