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沈泽清的嗓音穿过镂空的门,清晰可闻,就落在梁矜脚边。
她拿着的她的回礼,像是一个即将上台被观众审视的学生,掉在张明晗后面。
张明晗递上,恭敬道:“先生,这是有关收购的文件。”
白纱窗外飘逸下,沈泽清不茍言笑地拿在手里,挑开了密封的文件袋。
“你怎么来了?”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黑纸白字的厚厚一踏合同,浓了书房里的纸墨气,像是大海里又投入一滴咸潮的海水。
梁矜如实说:“给你回礼。”
沈泽清只是当她开玩笑话敷衍自己,原来真给他写了幅书法。他瞥见女孩手里的东西,是卷轴的样式,纸质不差,大概得花她不少钱。
“到我这里来。”
梁矜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张秘书仍旧在跟沈泽清汇报工作,他手里的文件一时半会翻不完。
“先生,孙弘深不愿意离职。您看?”
张明晗视若无睹地汇报,属下和上司简直是一个性子。
沈泽清摆手,“不要紧,他手里的股份都收回来了,以他知道的那点东西造不成威胁。”
张明晗领会了沈泽清不愿多说的意思,主动为梁矜让开了空间。
走出书房,他关上两扇门。
沈先生一向淡漠理性,张明晗极少才会在他眼里看到点其他情绪。
这次交往,张明晗斗胆猜测他的上司,集团的沈董,恐怕是动了真心了。
“写的什么送我?”
梁矜不为所动,沈泽清就拉着她的手腕过去。
“老子的《道德经》。”
梁矜的手腕烫出一道粉红的炽痕,她装作随意地打开,拉出长长的一道。
沈泽清自然而然地问:“上善若水?”
梁矜摇头,“不是,是‘天之道犹张弓’,有人经常送你‘上善若水’吗?”
装裱的字迹工整干净,洁白的底面,墨字像是直接拓印上去的,文人风骨凛冽。
“他们不如你,没读过书总爱拿‘上善若水’卖弄,行事却跟这道理一点都搭不上边。”沈泽清满意地欣赏梁矜的书法,女孩子年纪轻,比起将至而立之年的沈先生,这字实在算不上好。
但这是梁矜的回礼,不是书法比赛的作品,沈泽清也不喜好人为人师扫了她的兴。
毕竟,以后要是不肯给他礼物了怎么办。
梁矜有些好笑地说:“我是念中文系的学生,《道德经》没读过会让人笑话。”
卷轴摊开在桌面上,除了写下的字,其余都有些空白,像是白雪皑皑的山峰。
沈泽清送给梁矜的书法有他的落款,好的刻章都要玉料,费时费工,况且梁矜的书法并不是名家大作,印章落款什么的未免多余。
沈泽清的手攀上梁矜的腰身,秋香绿的旗袍围在手臂里,仿佛是抱住了一团流动的碧波春水。
梁矜身下失重,跌在沈泽清怀里。
她不可思议地急促呼吸,自己居然稳稳地坐在了一个男人的大腿上。
开衩的旗袍和西服裤耳鬓厮磨,梁矜的身体宛如黏在了沈泽清怀里,怎么也起不来。
沈泽清的头靠着梁矜的发间,她的头发吹得干了,花香腻人,引得人沉醉。
待怀里抱着的人放弃了轻微的挣脱,沈泽清一手还拿着张张机密文件,就在梁矜跟前飞快地审视着。
身体坐如针毡,沈泽清的胸膛贴上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放缓一样透过衬衫传递到梁矜的耳朵里。
转移注意力去看白墙上挂着的大家书画,梁矜在最上面的旧裱框里找到一件独特的作品。
这不是一般的文学作品,而一部含有佛教教义的经典,《般若心经》。
梁矜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信佛?”
沈泽清的鼻尖蹭着怀里人的发丝,“不信,写这东西能静静心而已。”
他不该是信佛的人,不然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在书房里抱着梁矜,面不改色地看文件。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梁矜轻声念出来,沈泽清放下文件,深嗅着人衣服上的熏香,手将人往怀里带来带。
“怎么,嫌我烦了?”
沈泽清闷声的笑令梁矜刹那间羞红了脸,找补道:“不,我要静静心。”
脸都红了一片,沈泽清上手用拇指捏了捏梁矜的脸颊,“去挑块料子,做个印章给你。”
“什么?”梁矜顺利起身,她有些跟不上沈先生跳脱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