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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喝醉(1 / 2)

这次喝醉

第二天,万静纯是从胡彦新那里得知,周煜这些日子颠三倒四地到处飞,是在搞什么大事。

明年是意大利帕格尼尼爱乐乐团成立一百周年。乐团会在全球范围展开为期一整年的纪念巡演,经典钢琴协奏曲目自然不会少。

乐团经理最早的方案是,每到一站,就与当地的知名钢琴家合作,中国的场次也一早就定了周煜。

只是周煜的团队野心勃勃,频频到意大利接触,甚至动用使馆官员的人脉,想把全球的演出机会都拿下。

乐团起先明确表示不可能,认为周煜虽然在中国市场号召力惊人,但缺乏西方音乐院校学历,全球范围内知名度有限。

后来又乐团不知怎么退了一步,愿意把合作从中国扩展到整个亚洲,似乎看中了周煜未来的上升和发展潜力。

周煜这边便也顺势提出,乐团可以今年先赴中国,与周煜合作一场小规模的演奏会,作为预热,看看市场反响。

乐团方面犹豫了一阵,直到昨晚终于表示,同意进一步洽谈预热演出的细节。

既然他们松口,周煜很快就要启程过去,争取把预热演出定下,再一步步把后续演出收入囊中。

胡彦新之所以多嘴告诉万静纯,也不为别的,就是爱攒局:“我打算等他出发那天去机场给他办个欢送仪式。你也来吧?”

万静纯知道周煜从不愿意屈于人下,只是没想到他胃口会这么大。

他本来就是近年来年轻一辈中风头最劲的那个,如果事成,地位、资源和影响力,肯定毫无疑问节节攀升。

她答应下来,很快又想起,鲁本斯的决赛,也要和管弦乐团合奏协奏曲。

她的经验太少,假如能看看周煜和霖安管弦乐团的排练现场,肯定能大有收获。

胡彦新听闻,马上包在自己身上。周二晚上的排练,刷个脸就把她弄进了排练厅。

幸好厅里除了她,还有扛着大块头机器的团队,似乎在拍纪录片。因而多了一个她闲杂人等也不打眼。

万静纯观察着他的演奏处理,沟通方式,看他怎么打断别人又被别人打断,确实大有启发。

倒是胡彦新一反常态,呆呆地不说话。中场休息,万静纯一琢磨,打趣他:“怎么了?”

胡彦新凄惨一笑:“哎,情路不顺。”

胡彦新这种人,大学里挺常见,对谁都客客气气,热情妥帖,可细究起来,又老让人怀疑,其实没几分真心。

可他现在这样,似乎是真走心了。

万静纯看得于心不忍,暗自漏点线索:“程小小前几天说,去了日本,公司集训。也不知道那边帅哥多不多,你可要小心啦。”

胡彦新直接急了眼,一个鲤鱼打挺,抓住救命稻草般:“我说怎么这么久了,她还不理我?日本哪里?东京还是大阪?京都?”

万静纯想起程小小在露营那次说的话,不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胡彦新,打个哈哈过去。

可想了想,还是主动请示了一番程小小,那边才半推半就透露:“在东京,代代木的一家声乐教室。”

于是万静纯目瞪口呆看着胡彦新开始买机票:“执行力真强啊……”

“哎,这趟时间正好,送完周煜,我也登机。”胡彦新念念有词下了单。

万静纯看他是诚心诚意,叹道:“……我再帮你问问具体位置?省得你异国他乡辛苦找半天。”

“谢谢谢谢!”胡彦新擡眼看她,如见了上帝,“没想到你会这么热心帮我。”

“不是吧,我看起来很不乐于助人吗?”万静纯笑了,“而且,她要是喜欢你,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好事一件。”

胡彦新摸不着头脑:“你语气怎么挺感慨的?”

“我有什么感慨的。”万静纯被他看得发毛。

胡彦新琢磨了一会儿,便起哄她:“哎,周煜那个人,一根筋,看起来高冷,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真搞不定,直接睡……”

“什么什么什么跟什么。”万静纯被他说得脸一红,心想程小小和他真是天生一对,必须撮合,“得啦,看排练,你……你自己努力!”

胡彦新“哦哟”一声,自顾不暇,再没心情看排练,没一会儿就走了,说是要把程小小喜欢的乐队新专辑听一遍。

排练结束得不算晚。万静纯正猫着腰要溜,突然耳边一声炸雷:“倒数第六排的观众,你交学费了吗。”

动不动谈钱的多庸俗啊!

万静纯咬牙切齿地站直了,转身看向舞台。周煜拿着指挥台上的麦克风,正和陆兆雪笑着望向她。

于是她又只好下去打个招呼。陆兆雪还对她印象颇深,听闻她有意当职业钢琴家,正在苦战鲁本斯,一高兴,邀请她一起去等会儿的壮行会。

不过万静纯还是推辞了没去,笑嘻嘻道:“酒量不好,去了丢人。”

幸好万静纯没去。饶是周煜,回来时都醉得一个没站稳,打翻了玄关鞋柜上的花瓶。

万静纯被动静吓到,出来一看,就见他滑稽地握着个GOPRO,呆在原地捣鼓,说是纪录片导演给的,要他随手拍一拍。

她帮忙清理了一下残局,又一时兴起,抢走GOPRO,对准他:“跟乐团合作在望,你有什么感想?”

周煜往沙发上一瘫:“想死。”

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了。

万静纯:“为什么喝这么多?”

周煜正经道:“不得不喝。”

万静纯:“音乐家的生活很辛苦吗?”

周煜:“还好吧。”

万静纯皱眉:“怎么能说‘还好吧’?都给你铺垫到这了,你卖一下惨,那不得把观众迷得人五人六七荤八素的。”

周煜:“你拍纪录片还是科幻片?”

万静纯暗哼了一声这人真不上道。

周煜又突然问:“你的比赛是这周日?”

万静纯急得比了个嘘的手势:“我还在录,不要暴露我。”

周煜似乎有点懵:“可是你确实在我的生活里。”

这话明明每个字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却让万静纯晕眩了好一阵,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好关了机:“嗯。这周日比赛。你应该在意大利,还没回来。”

“你希望我回来?”

“我才没有。我希望这个干什么。你不回,我就独占你的高级公寓,哈。”

……解释太多,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又重新开机,想了想:“假如……假如你重生了,成了管弦乐团的一名成员,你希望是演奏什么乐器的成员?”

这提问水平!万静纯很自得。

没想到周煜醉了也发现这坑跳不得:“都重生了,我还学音乐干什么。”

万静纯笑了:“那你想学什么?”

周煜看起来不像鬼扯:“数学。”

万静纯恍然大悟:“可见你还是喜欢音乐。数学和音乐一样,都有对称和规律的美。”

“那我想当厨师,想当地铁司机,图书管理员。可以了?”

他最后瞪了镜头一眼,便侧身一倒,只露出小半张脸呼吸,不吵不闹,应该是酒越来越上头,开始发晕。

万静纯翻出上次去超市顺手抄的一支蜂蜜,泡了杯温水,回到沙发上,有点心疼:“喝杯水?”

周煜没动,脸色越来越白,看来是代谢不掉酒精,倒霉又危险的那类体质。

万静纯推了推他的手臂:“周煜?”

他索性把半张脸也埋进臂窝里,只露个后脑勺给她,彻底不理人了。

万静纯可搬不动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只好去卧室拿了床被子帮他盖上,在哪里躺下就在哪里睡觉。

她蹲在地毯上守了一会儿,见他只是体力不支睡着了般,就去洗漱了。等再出来时,他正奇迹般地坐着喝水。

喝完放下杯子,他先是非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好像了然于胸般,来了句很炸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