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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崩溃(1 / 2)

这次崩溃

万静纯站稳后看清是周煜,彻底忘了哭。

客厅灯没开,他清瘦的身姿大半隐在黑暗里。高楼下的依稀灯火越过阳台,隐约照亮他平静的脸。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万静纯想辩解两句,可还是胡乱理理头发,绕过他回了琴室。

幸好他只是看着,没有拦。

她把谱子一股脑塞进包里,抓起外套,闷头闷脑逃离这场史诗级灾难。她宁愿今晚是在街头嚎啕大哭被路人围观,也不愿三更半夜悄悄哀恸一场,被周煜抓个正着。

周煜追到门口,声音无奈:“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知道。”万静纯听见身后动静,光速换鞋。

鞋是网上便宜买的平底单鞋,上课穿得体又不受罪,反正她无意多花枝招展。

黑灯瞎火中摸了半天才找到,她连左右也不分,匆匆一蹬,再直起身时,还是晚了。

“知道?”周煜已经用背抵住了大门,“你冷静一下吧。”

他擡手一打开关,暖洋洋的灯光“啪”一声倾泻而下,刺得万静纯闭上了眼。

她本想擦一下脸上没干的眼泪,又觉得欲盖弥彰,算了。

周煜目光落在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上,愣了愣:“怎么了?”

“没什么。”

“你手上是什么?”

周煜猛地攫住她左手腕,擡起检查。

刚才在阳台他就奇怪,她右手抱膝,埋头大哭,左臂却直直伸长出去,像是残废了似的。

现下谜团破解,他却又有别的什么压在心头。

他看了一会儿,问:“很疼吗?”

语气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不解。

“……不疼。”万静纯睁开眼,笑着叹了口气,“有什么疼的。”

问题是疼吗?是别的吧。

“怎么回事。”

“说了你也不信。发试卷被割到了。”

周煜像是在评估她搞出这种蠢事的概率有多大,好一阵才松了手——仿佛终于了然:哦。是挺大的。

“有创口贴吗?”他问。

“……没有。”

实则琴房里那一地创口贴,她没来得及捡。

“没事。”周煜摸出手机,“我……”

“不用了。”万静纯擦了擦眼睛,深吸口气,“家里有,我先,我先回家了。”

周煜想了想,开了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万静纯没动,才发现他穿的是睡衣,估计是被她哭声吵醒了,“……不用麻烦你。”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她居然又在麻烦他了。麻烦他把她拉上岸,麻烦他在暴雨里送她回家,麻烦他留在国内不要去德国,麻烦他给她一封推荐信——然后她又傻兮兮地什么都做不到。

“我自己回去。”

剩下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只剩泪水重新不受控制地涌出。

沉默间,周煜像没绷住般,浅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能扛。”

淡淡地,刻薄地。周煜味十足。

他转身重新把门关好,啪嗒一声落了锁:“哭就哭吧,我可以勉强装作没听见。”

万静纯的哭腔再也憋不住。

她侧过身伸手,想重新开锁:“不用……我打车。”

周煜的手没从门锁上挪开,她冰凉的手就这么轻轻覆盖上他的。谁也不愿意退缩,僵持在玄关小小一隅,细碎的呼吸在寂静中交叠。

他终于放了手,可一转身,把她圈进怀里,越搂越紧。

他疯了。

万静纯吓得外套和包尽数掉在了地上。

可意识到她也没推开时,她才知道她也疯了。

阳台门没关,深秋的寒意一阵阵灌进来,搅扰着白色纱帘不得安生。她那件薄衬衫根本抵挡不住,落进他的领地时,第一反应是很温暖。

对,就是太温暖了,所以本能贪恋起来,忘了这样的距离近得不够礼貌,忘了应该快点推开。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周煜才轻轻道:“对不起。”

万静纯一愣,傻兮兮地又哭又笑:“你说什么对不起。”

而后哭得更加放肆了。

她已经很努力不让他听见哭声,身体的细碎颤抖还是控制不住,出卖了她。

“我只是脾气不好,说话难听。”周煜无奈道,“你不要都当真,不要太有压力。”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静纯想挣脱他,可一动,就被他狠狠摁回去。

她别无选择,只能用泪水浇湿他肩头:“是我对不起你比较多。你……你还给我写了推荐信。我……”

我却没有全力以赴。我不应该这样游移不定。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了。

周煜拍了拍她的背,不轻不重,口吻故作豁达,格外僵硬:“一次比赛而已,输就输了,不用这样。”

万静纯闻言,气得又去推他。

依然没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