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自由活动
其实郑笛在乐曲一开始就发现，乐团的节奏比预想的快，便慌了神。
现下只能凭借一腔热血和肌肉记忆，继续演奏下去。
她不想偏离管弦乐团最开始的节奏，加快了速度跟，并按纪则的指示放开了声量和力度，一时半会倒也能顶上，听不出吃力。
随后一大段都是钢琴主导，纪则经验丰富，带着管弦乐团配合她，一问一答，对话感塑造得极佳。
进入发展部，又出问题了。
她因为紧张及加速，发挥不稳定，钢琴的分解和弦，本该如暗流涌动配合弦乐，却被弹得时而突兀、时而湮灭。
终于熬到钢琴退场，郑笛稍作休整，再度回归，进入再现部。
她总算放松了些，且她的优势在于跑动流畅，又加入灵巧的节奏变动，听感上好多了，没了刚才的仓皇失措。
纪则擡高手臂，小提琴将氛围烘托得更为热烈，而后握紧了双拳，乐团静默，左手指挥棒一转，指示郑笛开始演奏最后的华彩。
演出划上一个还算波澜壮阔的句号。
鞠躬谢幕后，郑笛在慌乱中与纪则握手道谢，一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我、我弹得，不，不太好，准备也，也，不够……”
纪则笑了笑：“借用你们钢琴界大师坂本龙一的话，到了时间你就要上场，人生就是这样。”
他的手很温暖，让郑笛忘了该说什么。
“没有谁是完美的。”纪则说，“只要有上场的勇气，就已经足够厉害了。对吧？”
“嗯！”
郑笛终于松开他的手，强忍着眼泪回身下了台。后台等着她的万静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给她一个熊抱：“没关系，已经非常棒啦！”
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狂欢，还是以唐明磊毫无悬念的获胜结局了。
此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偶尔调剂一下期末生活，连郑笛本人也恢复了平静，上课练琴，准备期末。
然而万静纯还得连续五天跑到隔壁1班替周煜擦黑板。
郑笛过意不去，想接替她，结果刚一走到人家教室门口，被问了句“同学你找谁啊”，便吓得折返回来。只好以请她喝奶茶补偿。
奶茶很甜，值日很苦。
连着好几天，1班的同学老是看见3班那个万静纯在他们班上蹦蹦跳跳擦黑板，间或被呛得咳起来，事了拂灰去，怪得很。
唐明磊见了，跑去连环夺命问：“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来我们班擦黑板？有什么企图？当间谍？”
“我乐于助人。”万静纯强作镇定。
怎么可能告诉你是为了向周煜偷师打败你交的学费啊！
“哎哎哎，不是吧，我们值日表上写周煜擦黑板呀。”唐明磊啧了一声，“你助他干什么，他有什么好助的呀。”
“我……欠了他钱。”万静纯脑袋一转，胡诌了个理由，“劳动抵债，对，劳动最光荣。”
“真的？”唐明磊看看坐在己。
唐明磊又看看万静纯，捂嘴尖叫：“他居然会借给你钱，aazg!”
“哈，哈哈……”万静纯心虚一笑，擡高了手努力擦黑板上最高的一行字。
“你怎么有点……”
唐明磊还想追问，周煜的声音悠哉地传来：“万静纯，你擦完了吗。”
“马上啦！”
万静纯没敢看他，也没敢看唐明磊，无奈地蹦起来，擦掉最后一抹痕迹。
好不容易挨到星期五最后一节课，万静纯怀着即将解放的雀跃之心冲向1班。到了一看，黑板上只写着自由活动四个大字，一个人也没有。
既然没人，万静纯就放肆起来，拎起黑板擦，豪迈地“啪”一声打在黑板上。
一个声音冷不防响起：“你干什么？”
她定睛一看，周煜坐在半明半暗的天色里，头上还顶着本历史书。
“你怎么在这啊？”万静纯没好气地把黑板擦一扔，“装神弄鬼，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