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若兰技术指导和气场压制,万静纯的音乐素养得到全面而迅猛的开发。
教学上许若兰无可挑剔,倾囊相授,但下了课,便不多关心,十分冷淡。
直到生意破产,万家灰溜溜地从南边的别墅区搬到北边城中村,这始于天赋的师生缘,也终结于人民币。
郑笛看着万静纯诡异的笑,不明所以:“你、你怎么,怎么了?”
万静纯:“没事,就是感觉给我爸省了一大笔钱。”
郑笛表示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这个下午,许若兰按原定计划,与校长室、乐器部、家长服务处等多个部门负责人举行了亲切友好的多边会谈。
她本人知名度不用多提,周煜又是四年级起就在臻嘉小学部就读,一路直升高中,拿的一切奖项,学校与有荣焉,因而对她接待规格十分隆重。
她的意图也不过分,就是想给周煜换一间稍大的琴房,运一台小三角琴来给他练习。
她有把握得很。琴和运输的事儿,周家自行负责,学校也就是怕被诟病搞特殊——但周煜本就特殊。
领导们很快表示乐意至极、问题不大、全力配合。
临走前,任课老师吴大群还特意夸周煜在新生演奏会上表现很出彩。
夸过周煜的人里,资历比吴大群深厚的多了去了,许若兰没太放在心上,礼貌性喜笑颜开,扬长而去。
这天夜晚,周煜的新琴入驻工作低调而隆重。
低调是指快夜里十点,踩着琴房楼要关门的时候才送来。
隆重是指搬琴的师傅三位,打扫的阿姨两位,陪同的校领导四位。
万静纯路过三楼时,正好围观了这一神圣的仪式,亲眼目睹了那台通体乌黑,高贵典雅的琴。
众人忙进忙出,剩它独自呆在走廊上,裹着层层叠叠透明的膜,像只漂亮华丽的茧,正孕育着下一位伟大钢琴家。
虽然看不清牌子,但肯定不便宜,大概是在市里的琴行也只有钻石卡VIP才能预约的施坦威。
万静纯躲在楼道里羡慕嫉妒恨兼胡思乱想,忽然有人开口:
“你偷看什么。”
那声音带点冷意,又有几分柔和,很奇妙。
她一回头,便见周煜斜倚在楼梯扶手上,仰头看她。
他今晚没穿校服,换回了初见那身灰色连帽衫,衬得他越发瘦削冷寂。估计是因为懒得应付那帮领导,没坐电梯,自己慢悠悠从楼梯上来。
万静纯一惊,站直了:“是你啊。”
周煜闻言有点窘迫。
学校的琴虽然不算高档,却也有专人维护,练习绝对够了。
许若兰没和他商量,就给他安排了这出。
现在害得他有心炫耀似的:是,就是有一个钢琴家的妈妈,怎么了?既然你们整天拿这事作筏子,别怪我破罐破摔。
糟糕的是,万静纯好像还真这么以为的:“那就……解释得通了。”
“不是我要换的。”周煜说。
他说完就后悔,还不如不说。
“哦哦。”万静纯点点头,似乎不信,“换掉也……”
“只是琴而已,你不用觉得不公平。”周煜打断,“如果琴技不行,用再好的琴也无济于事。”
万静纯猛力挥挥手,撇清干系:“我没觉得不公平,真没有。真的没有啊。”
臻嘉有钱人这么多,她要是整天这么多心,早耗死了。
再说了,钢琴这行吃天赋,这个问题上才是更大的不公平。她万静纯在这头可谓占了不少便宜,就偷着乐吧。
上次不欢而散,周煜才不信她这么大度,阴沉着脸,越过她走了。
“算了,爱信不信。”万静纯朝他背影无所谓挥挥手,“再见。”
他却又被她酸到似的,一顿足,扔下一句:“你要是想弹这台琴,我可以让给你。”
万静纯挠挠脑袋,心想太夸张了吧:“不是,不用不用,你好好练吧,我也有琴啊,用你的琴干嘛?”
“你想弹就弹吧。”周煜却和她杠上似的,“我不会锁门。”
万静纯这下直接一叠声笑出来,边下楼边笑道:“你至于吗?还是锁门吧,会有小偷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