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很多珠宝店和拍卖行,直到前段时间才辗转得知有一个私人收藏家表示愿意出售,我们约好了在纽约交易,我上次打算回美国除了想见家人也是为了能取回这条项链。”
沈时因说:“可是你没回去。”
“后来蒋斯年说他要回国,我就让他帮我带回来了。收到以后我还拿去国内的专业机构做过鉴定,确定了它没有被二次加工。”钟琂看着沈时因,很认真地问:“你喜欢吗?”
沈时因当然喜欢了,可她很难去想象现在手里这个小盒子价值多少钱。从迪拜回到非洲以后,沈时因偷偷查过项链价格,光是原价就已经逼近一百万人民币了,钟琂再找收藏家买,那肯定还要加价。这在有些城市都能买套房子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时因把首饰盒合上,她看上去相当不解,“你先是为了我抛下非洲的一切,然后又满世界地找这条项链,可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跟你复合。”
“因为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还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是认定了你会跟我复合才回来的,而是我根本没有办法独自生活在没有你的地方。”钟琂表情诚恳,每个字都像发自肺腑:“在你来之前,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在非洲一直生活下去,可你来了又走了,我对于非洲的记忆变得只与你相关。”
沈时因张了张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以前总希望钟琂能更体贴、更重视她,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汹涌的爱意。
“胡定荣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我还欠你一句解释和道歉。”对上沈时因迷惑的目光,钟琂接着说:“大桥的庆功宴上,他们谈论到了你,出于维护你的目的,我说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那一桌的人就是以前跟赵广生走得近的,你平时一般不与他们来往,他们说的话也真真假假,不太会有人相信,我本来以为这话不会传到你的耳朵里,没想到会刚好被录下来。”
“沈时因,你不会猜到他们平时都用多么恶劣粗俗的话去议论别的女工程师,我不想把你也放在那个位置。我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一件事或许有很多种解决方式,但我总是习惯选择最简单直接的一种,我要为这件事向你道歉。但我绝对没有让人给我介绍女朋友。”
沈时因坐在对面,全神贯注地消化他的话。末了,她忽然小声嘟囔道:“何茹就挺符合你的审美,她的皮肤颜色很深,笑起来会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我没有审美标准,”钟琂打断她,“我的喜好就是你。”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沈时因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承认,我是因为你的那句话才想要分手,可那只能说是一个导火索,我们之间的问题远远不止如此,不是把这一件事说开就可以开开心心和好的。”
钟琂的上半身往前倾,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那你说,我们还有什么问题。”
沈时因闭了闭眼,也不管钟琂能不能听懂,总之一股脑地开始讲:“刚开始听见你说的那句话,我的确很受伤,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它在提醒我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因为我早就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跟你分手之后,我回去哭了一晚上,可当第二天真正坐在机场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正好需要一件事,或者说一个契机来推着我往前走出那一步。”
“往前一步是指……回国?”
沈时因不置可否地说:“你可以这么认为,我有家庭责任,有外婆需要照顾,我跟你不一样。但其实我们之间的差距何止是这些?成长背景、家庭环境、性格脾性、处理事情的方式,这些全都不同。”
“不同又不意味着不能相处了,性格互补是好事,如果全都一模一样,跟照镜子似的,那不就变成自己跟自己谈恋爱了?”
“那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沈时因问:“你满脑子都是宏伟理想,什么国家友谊,什么第三世界、全人类,你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
“我不是没想过,可你态度很明确地说过还要继续留几年,那我为什么要去想那么长远的事?”
“为什么不能,”沈时因问:“还是因为你觉得想了也没用,浪费时间?”
钟琂看着她,很久都没说话。不远处响起求婚成功的欢呼声,燃烧的烛火还摇曳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晃荡得仿佛能让人的心旌也跟着摇曳。
钟琂还是软了下去,他哑声说:“我们不要再吵了,如果你不喜欢以前的我,那我从今以后都会改的。”
沈时因心里很乱,她还是觉得钟琂不理解他们的症结所在,她也不想让钟琂一味地陷入痛苦与妥协。
沈时因把装着项链的盒子推了回去,她垂着脸说:“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我不想每天戴着一套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