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因环顾四周,没看见人,“他已经走了?”
“也不是走……”梁冉不太清楚他的去向,“就是刚过中午那会儿,他说要出去一趟,可能有事吧。哦,对了,外婆做完手术了我还得通知他一声。”
梁冉走出病房打电话,听筒那端有些嘈杂,但钟琂明显如释重负了,他很快问:“那沈时因吃饭了吗?”
“还是没有,外婆没醒过来,她就还绷着那根弦,不敢放松。”
挂断电话,梁冉回到病房继续陪着沈时因。天快黑的时候,钟琂回来了,他到的时候沈时因正在劝梁冉回去,“你快走吧,明天还得上班。这里有我就行。”
钟琂也说:“梁冉,你还是先回去,我晚上守夜。你不用担心。”
梁冉三步一回头,都走出病房了还在叮嘱:“那外婆有什么情况了你随时通知我,我明天下班了和郑意成一起过来。”
梁冉一走,病房里除去一个昏迷不醒的外婆,就只剩沈时因和钟琂了。
沈时因坐在病床旁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钟琂提着纸袋走到她面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声音很轻地对她说:“这是芋泥蛋糕,我把店里剩下的全买了。”
沈时因没说话,看上去也不太有兴趣的样子。钟琂把蛋糕放在她的膝盖,往前推了推,“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在梁冉的婚礼上……还有郑牧也给你买过,你开会途中都要下去拿。”
沈时因的手里也被塞了一个叉子,钟琂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尝尝,哪怕就吃一口。”
芋泥的香味传进沈时因的鼻子里,她好像在这一刹那恢复了嗅觉,其它痛感也重回体内,她开始觉得饥肠辘辘。
“你消失一个下午,就是为了去买芋泥蛋糕?”沈时因问。
“我也没想到会花这么长的时间。”钟琂说:“城里一共就两家连锁店,我先去了第一家店,好不容易排到我了,结果店里卖完了,我赶紧开车去下一家,又排了三个多小时才买到。”
钟琂解释说:“平时没这么火爆的,但今天蛋糕店刚好官宣了与什么大ip的合作,买商品就送周边,就演变成了这种盛况。排队的全是粉丝和黄牛,我买完之后站在门口,把赠送的那些周边全送出去了。”
沈时因从他离开的时间开始算起,“也就是说,你今天一共排队了五个小时?”
“差不多吧,我没仔细算。”钟琂还盯着她说:“你快吃啊。”
如果沈时因再不吃,钟琂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不堪设想的举动。她用叉子戳起一块放进嘴里,钟琂看上去都恨不得给她跪下磕头了。
“你真是笨死了,”吃到一半,沈时因说:“如果别人都只想要周边礼盒,那你就从已经买到的人手里买蛋糕不就好了?”
“我试过,我在门口蹲守了一段时间,说要加价买蛋糕,问了两三个人都被拒绝了。没过多久店员也出来驱赶我,说我扰乱秩序。”
想到钟琂被驱赶的样子,沈时因莫名觉得有点滑稽。以前都是他制定一大堆章程规定,说得别人哑口无言,没想到还有这种吃瘪的时候。
沈时因吃完蛋糕,钟琂也已经在旁边铺好了床,“你在这里睡,我来守夜,我本来也不喜欢睡觉。”
医生刚刚已经来看过了,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恢复情况还算不错。沈时因也终于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了,她犹疑着说:“我还想回去拿几件换洗衣服。”
“我去给你拿,”钟琂连忙站起来,“你好久没睡觉了,这种情况下不能开车。”
钟琂说得有道理,沈时因把大楼门禁卡和家里的钥匙都给了他,“那你随便带几件就行。”
就这样,沈时因连请了一周的假,日夜守在外婆的病床前。钟琂有时候会回公司处理一些事,但基本都是白天,而且很速战速决,不出几个小时就一定会回来。他也从不空手出现,不是提着些蛋糕水果,就是提前买好了午饭或晚饭。
晚上他们说是轮流守夜,但实际上沈时因有几次半夜醒来都看见钟琂精神抖擞地忙这忙那,睡意全无的样子。钟琂总会走过来拍拍她的背,“你接着睡吧,我还不困。”
梁冉和郑意成一起来看望过几次,付奶奶也和家人来过,鉴于外婆还昏迷着,沈时因又有点恹恹的,钟琂也就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招待的重任。
他这个人好像有点闲不下来。住院楼错综复杂,容易迷路。钟琂每次都会提前下楼等着,把人接上来之后常常还要负责陪聊和解答疑问。医院规定的探病时间一到,他就再把人送下去。
有天下午,钟琂忙完公司的事赶回医院,他在进去之前隔着门上的观察窗看见了郑牧。
他们并排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不知聊到了什么,沈时因低垂着脸,神色有些悲恸。郑牧抽了张纸想给她擦眼泪,另一只手也放上去,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