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后,顾清禾这才发现手机里竟然已有一堆微信,有来自爸爸妈妈的,有思思的,有媚媚的,有嘉欣的……
然后,她看到叶峙发来的最新消息。
叶峙:【妹妹,英文说得这么好听?】
荷塘小苗:【嗯……是我哥教我的,对了,梁灼声没事吧?】
荷塘小苗:【还有他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叶峙:【怕你更紧张】
荷塘小苗:【……好的吧,勉强接受这个理由,那他现在怎么样?我有点害怕。】
叶峙:【比赛之后再说,上半场结束后,你还会紧张吗?】
荷塘小苗:【会啊!!怎么办?我是下半场第一个】
荷塘小苗:【真的害怕台下的目光】
叶峙:【那你就当台下的人都是人偶】
荷塘小苗:【……叶峙!你是故意吓我的吗?感觉很恐怖,我给你说得更紧张了,都怪你!!】
叶峙:【那你说怎么办?】
荷塘小苗:【哼!突然想听一首钢琴曲,叫《致爱丽丝》,说不定能缓解我的紧张。】
叶峙:【好】
顾清禾看着他的好字陷入沉思,怎么看不懂意思,好什么啊?算了,不想了。
她又大概回复了一下其他家人朋友的微信,再次大屏里的沈思妍,发觉她脸色慌张,磕磕巴巴的。
顾清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才不是挺好的吗?震惊道:“诶?她——”
贺凌霜解释道:“不知道,刚才挺好的,好像从你没看的时候,她莫名状态开始不行,不知道她咋了。”
顾清禾:“?”不懂,为什么啊?
很快,顾清禾就看到沈思妍出现,压着头,快步冲过来,径直趴在桌上,似乎陷入情绪之中,气压很低。
最后一个选手回来后。
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众人终于开始往厕所跑了,比赛太紧张。
上半场比赛结束后,不少学生看向程星和,贺凌霜,张菲晚以及顾清禾。这几个都是上半场演讲比较亮眼的,有望冲击前三。
王丽君看着两个学生下半场一个是第一位出场,另一个则是最后一个出场,她要紧张到结束,但是她觉得今天两个学生表现都不错,都稳住了,这时候比的就是稳定的心态。
沈思妍出去了。
她在厕所外面一个走廊,被蒋柏木抱在怀里安慰,他心疼地说:“没事,这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不要紧张,我一直为你加油。”
她对自己满是怨恨,沈思妍肆无忌惮地哭着,委屈道:“我实在是太差劲了,我……柏木,怎么办?我好想在他的面前拿到一个奖,怎么办?我好紧张,紧张极了,我在台上一举一动被他牵动心神。”
“叶峙是不是觉得我说得无聊,就……”
蒋柏木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笨蛋,他过来就是为你加油的,他刚才在处理家里的紧急事情,前半场他还说你很不错,你在乱想什么?”
沈思妍惊得擡头看他,双眼有点红肿,期待地问:“真的吗?叶峙他,他为我加油,觉得我很不错?”
“嗯,他说你很自信大方。”
“真的?”
“嗯。”
沈思妍终于笑了,情绪好起来,赶紧进到卫生间内补妆,现在的她肯定很狼狈,下半场她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蒋柏木心中无味杂陈,满是酸涩。沈思妍,你真是个笨蛋,他根本就没注意你,你怎么就是不回头呢?
中场休息时间很快就要过了,顾清禾在开场前五分钟前去抽签,当她看到了即兴题目的时候,手一紧。
题目:我的梦想。
顾清禾心脏狂跳,她瞬间想到了台下的母亲,想起了试探时,母亲面色严厉,很是不悦,心生胆怯。她想到了台下的外公,他一定很想她当老师吧,外公本身就是一个教书育人的教室,他一定很想她当老师吧。
那是家人的期待,期盼,走在父母认同那一条的道路肯定更简单,更舒适。这条路的确是对她最好的,她学习画画已经很晚了,走上另一条路是有风险的。
他们爱她,她不觉得他们是以爱之名困住自己。
爸爸妈妈的爱是最真挚的,是她的错,她一直在退缩,将自己困住。
她只会哭,却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这太糟糕了,哪怕自己的确比别人晚了,但是她的热爱无与伦比,她将永远带着好奇的心去学习。
一切都不晚,晚的从来都是迟到的勇气。
顾清禾,你要站起来,要坚定地往前走,哪怕这条路充满血和泪,充满荆棘和孤单。但是在追梦的过程,你一定是带着最炽热的笑,你的灵魂会发光,别再退缩。
这一刹那,她的记忆开始回溯,初见莫奈的《圣·西缅农场之路》的感动;初见付媚媚,她看着她的笔触,勾勒出的灵魂;
为了完成老师的作业,她怀着无数的欢喜去画的苹果素描,尽管很简单;美术老师关切的目光,拒绝老师后抑郁的心情。
周日和付媚媚看画展时候,沉浸在色彩和光影之中的感动
过往的一切犹如录像带一般开始一帧帧播放。
最后,顾清禾的耳畔响起那天夕阳下好友的呼唤声,那是希望的,带着鼓励的声音,让她心神俱颤。
“顾清禾,我等着你——”
她的未来,她的梦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过,在眼前铺展开来,灵魂似乎压抑不住,如滚烫的热水般沸腾,炽热的血液如马在奔腾,沸腾,充满了力量。
不要再压抑了,不要再胆怯,往前勇敢迈出一步。
顾清禾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此时她已经站在入场,在舞台的边缘等着进入。她需要镇静一点,但现在似乎有点亢奋过头,她已经知道了题目,应该组织措辞,由于亢奋,一片空白,竟然完全想不出一个词。
这样是不行的,这样的状态是不行的,她需要镇静一点,顾清禾告诫自己,要镇定点。
舞台上刚开场的那个优雅的黑裙女人已经弹奏了两首钢琴曲,舒缓的琴声让众人的紧张的大脑松弛下来。
在离开场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弹奏钢琴的女人突然站起来,朝众人谢礼后,提前下场。
陈思思拿出自己包里的乐事青柠薯片,放在膝盖上。三只手同时伸进敞开的薯片袋子中。
现在,命运开始运转。陈思思和付媚媚同时默契地拿到了同一片薯片,两人在争夺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躁动,齐齐看向台上,看清楚人后,同时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脆弱的薯片骤然分开。
她们回头,位置空空如也,陈思思和付媚媚再次对视一眼,迅速坐直,各自吃完一半的薯片,咔擦、咔擦。
休息的观众无意间扫到台上的人时,都不觉噤声,纷纷看过去,将目光聚焦在台上,一时间刚才窃窃私语的剧场竟安静下来。
台下无数双看向出现在台上的叶峙。
不知何时,叶峙换上一身贴身的西装,令他优雅斯文至极,他坐在那架钢琴前,低垂眼眸,专注的脸冷峻,那侧容英俊得令人屏息。
黑色的眼睛孤独、疏离。修长的双手优雅地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琴声却异常温柔,宛如对恋人的低语呢喃。
剧场上空回响着一首《致爱丽丝》的钢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