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包厢的头顶是一个吊灯,璀璨而明亮,照得清他们谈笑风生,也看得清纪霜脸上的不自然。
不过没人开口。
她就这样稍微放下心来,慢吞吞地吃着菜,煎熬地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轩突然起身,说:“到了,我出去接他。”
纪霜下意识放下筷子,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纪璟这会倒是难得起了点作为哥哥的责任心,不太走心地安慰她:“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纪霜:“……”
很快,姜轩带着陈屿白走了进来。
纪霜听到动静回过头,正好对上陈屿白的视线,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她有些尴尬地回过头。
很诚实地跟随自己内心的选择,还是和他当作不认识。
没想到纪璟直接扯着她跟陈屿白介绍:“这我妹。”
“但她现在有点不好意思,你等会别看她了。”
“……”纪霜。
…操。
纪璟有病。
真的。
陈屿白看向纪霜逐渐染红的耳朵,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行。”
……
包间热气仍然弥漫,大家没有在吃了,只是在聊天,除了一开始纪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说的那句话后,其他人也没有再开她玩笑。
陈屿白在姜轩旁边的空位上落座,倒了杯水,擡起头,熟稔地和他们谈笑,熟悉的低沉冷淡的声音传过来,听得她心里发麻。
纪霜偶尔把视线投到旁边的陈屿白身上,但总是会被纪璟或者姜轩挡住视线,一两次都这样,她干脆不看了,低头按着手机,坐了会,越坐越闷,和纪璟说了一声就起身出去外面透口气。
陈屿白懒懒靠在椅背上,视线跟着她一道走了出去后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说话。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回国了?”纪璟忽然问他。
“在国外待久了,”陈屿白懒散地笑了下:“还是觉得这里好。”
“那可不啊!”姜轩接话:“兄弟,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没谈个恋爱吧?”
“你还挺关心我。”陈屿白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
“当然,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姜轩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要不我给你介绍?”
“免了。”陈屿白勾唇:“有喜欢的人了。”
姜轩挺震惊,好奇地追问:“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有喜欢的人,还以为你真要当和尚。”
纪璟听到也转过头来,挑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儿啊?那姑娘长什么样?”
“挺突然。”陈屿白擡了擡眉,笑着说:“什么样的话,不太好说。”
总不能说。
和你妹妹长得一模一样。
“你知道纪璟为什么问你这个吗?”姜轩有理有据地说:“他就是觉得没人陪他了要。”
“闭嘴吧。”纪璟笑:“我还用人陪?”
讲到这,陈屿白忽然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妹妹和你年龄差距很大。”
所以从来没往这儿想过。
谁能知道有这么巧。
“是挺大啊。”纪璟咬了支烟,闲闲地说:“她说跟我有代沟,让我别和她交流。”
陈屿白闻言愣了下,随即弯着唇笑起来。
忽然觉得,这小姑娘平时对他。
态度确实挺好的。
姜轩笑得不行,不嫌事儿大地说:“她对我就没说过这话。”
纪璟瞥他一眼:“她跟你熟吗?别套近乎。”
姜轩:“……”
陈屿白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起身,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
今天其实很冷,纪霜站在外面的栏杆边,冷得缩起来,还是不想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什么,没兴趣听。
早知道今天不来了。
现在忽然知道纪璟认识陈屿白。
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那,如果。
如果她,以后有可能和陈屿白告白的话。
纪璟不会想到自己身上去吧。
以为是他自己把妹妹带了出来,还介绍给了自己的兄弟,是自己一手促成了这段姻缘,于是开始自己生自己气。
虽然。
这几乎不可能。
就算可能。
他也只会生她的气。
啧。
好尴尬。
纪霜思绪飘得很远,什么都想,出神地想,所以她不经意偏头看到陈屿白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愣住了。
她的视线跟随着他走过来,懵了好几秒,才说:“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找人。”陈屿白说。
“噢,”纪霜点头,又问:“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陈屿白很浅地勾了下唇,目光落到她身上。
“……”纪霜。
怎么办。
她现在莫名其妙有点尴尬。
尤其是现在这个场景。
包间里面坐着一桌认识的人。
他们站在这里。
悄悄说话。
像是偷情现场。
想到这个词,她的脸又热了起来,忽然觉得,这外面也闷得慌了。
陈屿白看着她挑了下眉,十分明显地往周围扫了一圈,随即收回目光,又落到她脸上,声音里含着淡淡笑意:“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纪霜张了张口,勉强解释道:“我,突然有点热。”
“是吗。”陈屿白垂眸看了眼她的衣服,眼神流转,看着不大相信。
纪霜在他的目光下更加不自在,她往外挪了挪脚,偏头看见一旁的反光镜中映出自己现在的模样。
穿得臃肿的羽绒服,随手绑起来有些凌乱的丸子头,红了一整片的脸。
……救命。
好难看。
她这会莫名想到了刚刚纪璟说的话,忽然开口:“我哥说得对,你别看我了。”
陈屿白:“?”
“我会不好意思。”纪霜十分平静地把后半句话说完。
“……”
陈屿白愣了一秒,随即轻笑一声,想起今晚的事儿,又说:“我不知道你是他的妹妹。”
“嗯。”纪霜点头,表示明白:“我也不知道你是他的朋友。”
陈屿白接着说:“纪璟之前提过一次,有个妹妹,但年龄差挺多。”
“我以为,”他顿了顿,觉得有些好笑:“是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