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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童年线(一)(1 / 2)

108童年线(一)

夏晚晚自出生开始就在南风镇长大。

她的父母,夏志远和何晚利用镇里山清水秀的环境,开了一家疗养院。

父母平时忙,夏晚晚大多数时间和奶奶肖英待在家里。

夏晚晚上一年级之后,放学时间会跑去疗养院找父母。

夏志远嘱咐夏晚晚道:“这里是病人们休养的地方,晚晚不可以大声喧哗知道吗?”

夏晚晚乖巧地点头:“你放心爸爸,我肯定听话,不大声,不到处乱跑!”

夏志远摸摸女儿的脑袋,让她自己玩。

夏晚晚长得玉雪可爱,还特别有礼貌,院里的工作人员特别喜欢她,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塞好吃的。

夏晚晚最喜欢的事情,是坐在疗养院大厅前台后的床上看黑白电视。

那个时候彩电已经盛行,家家户户也都买得起,但这台黑白电视是夏晚晚的爷爷留下来的,肖英舍不得扔,家里又没处放,夏志远就把它带到疗养院里来。

看电视的时候必须放低音量,但只是看着画面,她已经很开心了。

来疗养院养身体的病人除了慢性老年病,剩下的多半是郁结的心病,想来这样一个好的环境中缓解情绪。

病人们偶尔走到前台,便会看见一个小女娃娃扎着两个低麻花辫,晃动双腿入迷地看黑白电视。

夏晚晚性格活泼,不认生,见到人就擡脸笑,脸颊旁的小酒窝衬的她愈发讨人喜欢。

风景宜人的镇子,服务态度好的负责人,再加上这么一个招人喜爱的小孩,病人看着这些,心情也随即大好。

入了冬,漫天雪花为南风镇四面环绕的山披上一层洁白的外衣。

冬季疗养院入住的人慢慢减少。

夏晚晚放寒假之后,早上和夏志远还有何晚一起出发去疗养院,晚上再和他们一起回来。

有些年长的病人喜欢小孩子,偶尔会到前台找她聊天。

夏晚晚是个小话痨,蹦豆似的和那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讲自己学校的趣事。

夏晚晚来疗养院次数多了,感觉来这养病的人大多数是年纪大的,也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但很少。

直到有一日中午。

久违的阳光融化了门口的积雪,夏晚晚像往常一样坐在前台后面的床上,正为电视里孙悟空二打白骨精未成功而拍腿生气,忽然听见有人出声问:

“请问前台有大人吗?”

夏晚晚转头去看。

一位身穿黑色貂皮的女人,手里牵着瘦瘦脸色蜡黄的小男孩。

小男孩留着寸头,身体瘦成一张纸,仿佛外面一阵风刮进来就能立刻把他吹倒。

女人眉眼温和地笑着,她身边的小男孩板着一张脸,眼睛无神地盯着夏晚晚。

夏晚晚跳下床,拍拍屁股整理裤子的褶皱,朝值班室里面吃饭的夏志远和何晚喊:“爸爸妈妈,有人来啦。”

叫完人,她还不忘绕出前台,对黑貂大衣的女人可爱一笑:“您稍等阿姨,我爸爸妈妈马上出来!”

“好的小朋友,谢谢你。”

丛娟望着眼前活力满满的小姑娘,又侧眼看看自己的儿子。

这小女孩看起来和她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大,可两人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小姑娘是朝气蓬勃、向阳而生的太阳。

而她家儿子,像是随时会枯萎掉的花朵。

丛娟心疼地叹口气。

夏志远出来的急,嘴里还含着饭,他匆匆嚼两口咽下,站在前台:“您好,我是这家疗养院的负责人夏志远,有什么能帮您的呢?”

丛娟颇为意外:“负责人亲自来前台呀?”

夏志远笑笑:“是的,毕竟是自己开的疗养院,凡事要亲力亲为。”

没等丛娟再次开口,一直沉默小男孩忽然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妈妈,我没病,我不想住在这里!我要回家!”

丛娟蹲下去,和儿子平视,安抚道:“鸣鸣乖,咱们就在这里住几个月,等身体养好了就回家好不好?”

叫鸣鸣的男孩还是不愿意,声音很坚决:“我不想,我现在就要回家!”

“听话儿子,身体要紧,不能任性……”

“我不,我就要回家……”

小男孩态度强硬,扯住丛娟的袖子把她向外拉。

可他力气太小,一切都是徒劳,丛娟纹丝不动,他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夏晚晚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被吓得怔住。

作为同龄人,她很理解那个男孩。

但漂亮阿姨好像有什么难处。

她叉起腰腰。

唉,到底支持谁呢?

好难选哦。

夏志远走过来,弯腰劝小男孩:“好孩子,你妈妈是为了你好,但叔叔也特别理解你的心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跟小妹妹到外面玩一会,叔叔和你妈妈商量商量,好不好?”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夏晚晚,弯弯并拢的手指:“晚晚,你来。”

夏晚晚听话地迈着小短腿跑两步过去。

夏志远轻声和女儿商量:“晚晚,你穿好外套,带这个小哥哥出去溜达一圈,可以吗?”

夏晚晚点头:“嗯!”

在值班室里吃饭的何晚听见了这一切,她递出夏晚晚带猫耳朵的白色棉袄和兔子手套:“去吧,看着点路,别滑到。”

“好的妈妈!”

夏晚晚套上衣服,主动牵起小男孩的手:“走吧哥哥!”

柔软又温暖的触感延着掌心传遍全身,小男孩愣了愣,没反驳,任凭夏晚晚带她走出大门。

丛娟看着男孩的背影大声叮嘱:“鸣鸣,感觉冷就抓紧进屋!”

孩子们出去后,丛娟道歉:“对不起啊,我儿子身体一直不大好,心里焦虑,他平时很好,从不发脾气的,我听我身边的朋友说,您这家疗养院负责、认真,而且治疗效果也不错,所以来咨询,问问情况。”

“没关系,我家女儿和您儿子一样大,小孩子有脾气,可以理解,”夏志远搬出一张凳子,“您请坐,咱们详细聊聊您孩子的情况。”

——

夏晚晚很社牛,她戴好手套,伸出小手:“哥哥你好,我叫夏晚晚,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男孩裹紧帽子,学着电视里那样,握住夏晚晚的手:“你好,我叫林又鸣。”

“认识就是好朋友啦,”夏晚晚指指雪堆,“咱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我爸爸每年过年都会给我堆雪人,我学会了,堆的可好了。”

林又鸣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他看见小姑娘闪着光亮的眼眸,不忍扫兴,应声道:“好。”

夏晚晚蹲在地上滚雪球的时候,林又鸣跺着双脚,焦急地看向屋里。

玻璃门上了层霜雾,他只能看见几个大人模模糊糊的身影。

“嘭”,一团小小的雪球飞了过来,砸在他的脚下。

林又鸣转头望去,夏晚晚笑嘻嘻地团着第二个雪球:“哥哥,你要是不喜欢堆雪人,那我们打雪仗吧!”

“但是,妈妈和我说,雪打在身上化了之后会很冰,我们不要打在身上,”夏晚晚塞给林又鸣一个小雪团,“像打沙包一样打在鞋边就好,咱们各自数着,看看谁被击中的次数多,谁就输了哦。”

林又鸣看向手套里的雪球,兴趣被勾起:“好呀。”

“那咱们就开始喽!”

夏晚晚咯咯笑跑远,林又鸣冲她脚底丢过手中的雪球。

夏晚晚灵巧地躲开,团一个新的雪球扔向林又鸣。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清脆的孩童笑声充满整个院子。

打雪仗跑来跑去费体力,夏晚晚和林又鸣没多久累得在原地大口歇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呼出。

两个孩子大喘看着对方,脸上出稚嫩纯真的笑容。

林又鸣拍掉手套沾的雪:“咱们俩谁赢了?”

夏晚晚歪着脑袋回忆:“我被你的雪球击中十二次,你被我打了几次?”

“十次吧?”

“不对,我怎么记得你也是十二次?”

林又鸣仔细回想,质疑:“是这样吗?”

夏晚晚一口笃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