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被子,如今十月,天凉地冻,她心生恻隐,从床上扒拉下一条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身上一沉,装睡的秦修睁开眼,见她正给他盖被子,心下一暖,“多谢泠娘。”
李泠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叫我什么?”
他解释:“即是夫妻,便可唤得亲切些,难道日后在外人前也要尊称郡主吗?”
她扬眉:“有何不可?”
他耐心道:“如此生疏的称呼,容易令人猜疑,你我并不恩爱。”
“算了,随你怎么叫。”她起身回到床上,躺下闭眼安睡。
帐外夜色四合,帐中喜烛燃烧,光辉如照。
不久后,李泠沉沉睡去,地上的秦修朝她的方向侧躺着,睁眼看着她至天明。
夜中,见她掀被,他怕她冻到,起来给她盖上。
她半梦半醒,薄汗淋漓,泪痕满面,呓语不断,他俯身靠近想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期间,他听到一个清晰的名字:“魏缙……”
他蓦然心慌,她认出了自己?
但下一刻,便听她含糊开口:“魏缙,你藏到哪里去了?快出来,让我再杀你一次……”
他脸色一变,原来她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
并且,她还恨着他。
*
翌日,李泠起床,见地上已经空了。
显而易见,打地铺的某人早已起来。
她起身换好衣裳,想了想,床褥之上昨日宫中嬷嬷放置的那条白布还得交差。
她摸了摸手指,不太想伤害自己,于是找金钏:“郡马去哪了?让他过来。”
金钏神情含羞地望着她,“郡马一大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厨房,给您炖汤,奴婢这就去找他。”
在女萝的服侍下,李泠梳洗完毕,适时,秦修端着参汤进来:“你醒了,喝点汤。”
她望着他手中热气腾腾的东西:“这是什么?”
“元气三宝汤,昨夜发现你体虚多汗,喝这个可以养养。”
金钏女萝听到郡主‘体虚多汗’,不禁浮想联翩,脸上红了一片。
李泠点点头,随后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夜间多汗?”
他们是分床睡的,她夜间虚热多汗他是如何知晓的?
莫非他起了色心,趁她睡着,欲行不轨?!
秦修看了看憋红了脸的金钏和女萝,后者很知趣地退下,给他们二人腾出一个亲密空间。
他据实解释:“昨夜你踢掉被子,怕你着凉给你盖被子之时发现的。”
“哦。那没事了,这个等会儿我再喝,”李泠接过参汤,放在一旁,拉着他的手腕至床前,“你过来,借你一点血用用。”
他依着她,执起他的手,用匕首在他手指上轻轻一划,随后抓着他割出血的指尖,在床褥之上的白布上一抹。
事毕,李泠松开他的手,拿起白布在红痕处吹了吹,“可以交差了。”
他静静看着她,忽然想起上辈子与她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场景。
那夜他分明记得,她虽嫁过人,但身子还是处子。
他不禁浮想联翩,当日他率先离开,没来得及看那滴血,后来那点痕迹,必定是被她销毁或者藏了起来。
也是现在,他才发现她狡黠的一面。
*
早膳过后,李泠带着秦修入宫谢恩。
从太极宫出来的时候,他们遇到太子李环。
李环平静地望着他们,道了一声恭喜。
李泠对他道谢:“殿下昨日送的贺礼,我收到了,多谢殿下的祝福,泠娘也祝殿下早日觅得佳偶。”
“皇后已向陛下请旨,为我遴选太子妃。”李环笑着颔首。
李泠由衷地恭贺他:“恭喜殿下,未来的太子妃定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李环笑得比哭还难看:“但愿吧。”
“殿下来此定是有要事见陛下,泠娘携夫君先行告退。”她微微欠身,牵着秦修离开。
他们转身一走,李环脸上的笑就垮了下去。
昨日他已经将她的东西都还给了她,还有那顶,由他十五岁时就开始亲手为她制作的金甸花钗冠。
他曾梦想有一日,她能戴上这顶新娘礼冠,成为他的太子妃。
奈何他们之间,到底是有缘无分,她已嫁作他人妇,他的婚事,也在皇后的掌控之下。
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放下,可今日一见她及陪在她身侧的枕边人,他还是觉得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