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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文钱(2 / 2)

换做是从前的她,会毫不犹豫地立刻用了。

现在,经历浮沉,逆境困她,让她不得不长出一点心眼。

她自知自己一介婢女,被公主视为情敌,烫了就烫了,竟也能值得被放在心上,给她特意送药,想想……就不太敢用呢。

郑泠将那盒养肤膏,偷偷与其他丫鬟交换了一点铜钱。

五个铜板,她拔了一根头发串了起来,用手帕包好,埋在那棵垂丝海棠树下。

她现在穷得很,寻常婢女好歹都有月钱,她伺候魏缙起居,还要干杂活,却一点银钱都没有。

这样非人的对待,让她必须为自己打算。她想办法攒点钱,将来若有合适的时机,才有傍身的银钱,支撑她逃得更远。

想到这里,郑泠想起来自己曾经送了枚玉佩,在魏缙手上。

好歹也是一块品相极好的羊脂白玉,能值不少钱。

要是下次近身伺候的时候,能够偷出来就好了。

想法很美好,然而现实总是杀她个措手不及。

当天傍晚,消失了半天的魏缙,带着条毛发黝黑的青狼犬回来了。

他将狗绳塞到郑泠手中,指名要她养着:“这是刑部都官司养的犬,借来看家护院,泠娘你与它好生相处,日常在家,它都会寸步不离保护你。”

郑泠暗道,说得好听来保护她的,分明就是用来监视她的。

晚餐过后,郑泠奉命遛狗。

那高大凶猛的狗,一到院子中,就如脱缰野马,反扯着她,四处蹦跶,到处走走停停,嗅嗅刨刨。不知是在熟悉环境,还是在为领地做记号。

郑泠跟在这不安分的狗后面,眼睁睁看着它往着海棠花树下转来转去,她心中暗道不好,一个劲地想把狗牵离此处:“好狗儿,你听我的话,咱去别处玩,你别针对这处,明天我带你吃肉肉。”

奈何嗅到了一丝异常的大狗,不为所动,怎么样都不肯撤出一步,愣是将使劲跩绳的她给绊倒在地,并且对着那地持续狂吠:“汪!汪汪!”

这一叫,直接把魏缙给引了过来,见她跌坐在地,大黑狗乞尾狂叫,不由蹙眉:“怎么回事?”

郑泠扯着狗绳,从地上起来,欲盖弥彰:“没事,它刚刚看见一只老鼠,比较兴奋。”

“汪!汪!汪!汪汪汪!”大狗似乎听得懂她的胡说八道,朝着魏缙邀功似的,当着他的面,用前爪一下子把郑泠藏在土里的五个铜板,给刨了出来,叼着奔向魏缙,摇头晃尾。

郑泠沉着脸,特别想踹两脚这条和她作对,不知所谓的大狗。

魏缙蹲下,摸了摸狗头,笑着夸它:“原来你发现了这些铜钱,做得好。”

大黑狗在他掌下蹭来蹭去,收敛了凶恶的神情,像只猫儿一样柔顺乖巧。

他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郑泠:“这狗儿如此伶俐,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难道这五个铜钱是你埋的?”

“奴婢并未不高兴,”她不想舍了这来之不易的五文钱,强颜欢笑,点头应下,“听闻刑部的狗反应和侦查能力,都十分厉害,所以在此埋藏了五个铜钱试试它的反应。见它如此聪慧,就和您一样,奴婢只有心服口服。”

这话听着,竟不知是在拿他当狗骂,还是在拿他当狗夸。

魏缙扬了扬眉,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这是什么贼赃呢,原来是你的。”

她先骂他像狗,他再骂她是贼。

郑泠一哂,打成平手了。

她上前,企图拿回:“不是贼赃,是奴婢的。”

但是下一瞬,魏缙继续追问:“你所有的财务都已没入朝廷,哪里来的这五文钱?”

郑泠一咬牙:“捡的。”

“哦,我就说我丢了钱,原来是被你捡走了。”魏缙笑着将五个铜板塞入袖袋中,“既然如此,就还回给我。”

被他厚着脸皮昧走她的血汗钱,郑泠忍无可忍,摔下狗绳,一腔委屈倾泻流淌:“今日我受伤,原是工伤,你就不能对我友好一点吗?”

大黑狗震惊地看着他们吵架,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魏缙叫人牵走狗,他牵起郑泠的手,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带他回屋中:“把衣服脱了。”

听罢,郑泠一懵,想到昨夜的一切,脸色都白了几分,立马双手护在胸前:“现在还没入夜!”

魏缙拿了桌上的一盒药膏在手,转身看她:“你工伤在胸前,夫主好心给你擦药,你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

郑泠提着的心微微放下,垂下眼睫:“多谢相爷,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相爷纡尊降贵亲自动手。”

这盒药,他下午离开前就放在此处,谁知一直是原封不动。

说明她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这里。

她到底是有多厌恶他,才会如此?

可是有人说,一个女子若失身于谁,便会对其死心塌地。

也是昨夜他才知道,她此前虽然成过亲,但并未圆过房。

他们昨夜分明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他甚至才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但为何,她会对他如此抗拒?

她宁愿去与奴仆一起吃饭,也不同他一起吃;宁愿去找落英借衣物,也不开口向他要;宁愿去下人共用的浴室沐浴,也不进这里,用他的净室。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魏缙很不明白,让他有些不悦。

他就偏不想遂她的意,步步逼近,再次强调,宣告她是归他所有:“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私有产物,我要亲眼看看,我的产物有没有遭到损坏。”

“泠娘,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烫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