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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岫玉(2 / 2)

转身离开之际,她再也忍不住眼睛的酸涩,一颗泪滴,落在手中捧着的这套衣物上。

*

郑泠来来回回打了几桶井水,将那个众人共用的浴桶清洗了一遍,再悉数舀出污水,提出去倒掉。

之后,她再次打来清水,刚要倒入浴桶中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假如现在洗澡,下午指不定又得干苦力干出一身汗,晚上还得再洗一次澡。

可她只有身上一套衣物,手上一套刚刚得来的衣物,这样拮据的现状,根本不够她妄想过上从前那种‘奢靡’的日常习惯。

她思量片刻,只倒水入铜盆,关上无门,解下外衣,用布巾沾水,拧干擦了擦身子。

擦完全身,郑泠刚在穿衣,门外就响起来敲门的声音,吓得她赶紧系好衣带,穿戴整齐了才开门。

只见落英一脸焦急站在门外,拉着她就往外走:“快去花厅伺候,相爷找你。”

郑泠跟着她的步伐,很是疑惑:“可是有谁来了?白天也要我前去伺候?”

“别问这么多,你去了后只需听令行事。”

临进花厅,落英从路上拦截了一个端糕点的小丫鬟,将她手中的托盘交到郑泠手中,从门外,将她也推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踏入此间,郑泠就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聚在自己身上。

她端着糕点,跟在前面的丫鬟身后,垂眸向前走去。

厅中一共三人,上首一人,左右两侧各一人。

然而首座坐着的,并不是魏缙这个东道主,他坐在左侧。

可见上面那人,来头不小。

她先在首位前的桌案上放下一碟糕点,退后之际,微微擡眼看了一下。

赫然发现这人,是昨夜庆功宴上见过的雍王李岱。

郑泠不动声色,托着托盘将第二碟糕点,送在右侧桌案的客人面前。

这是位穿着圆领袍的女郎,虽着男装,戴着胡帽,但唇红齿白,面如芙蓉,耳垂上还有耳洞,一看就是女郎。

很巧的,她也在看她。

许是看见了郑泠颈下的一片吻痕,那女郎看她的眼神十分震惊,又转为微微的轻蔑之色。

“可算见到你了,”与郑泠四目相接,她笑了一下:“你就是缙哥哥昨夜带回来的教坊司舞姬吧,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能让缙哥哥见一眼,就将你带走金屋藏娇……听闻你柘枝舞跳得极好,可惜我昨夜不在,没有眼福,不如你在这里跳给我看吧。”

郑泠端着托盘,垂下眼睫,跪于桌前摆放好上面的茶点,没有应答。

对面的魏缙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替她婉拒了:“公主恕罪,她昨夜随我回来,路上遇刺,受到了惊吓,今日跳不了舞了。泠娘,还不给公主斟茶谢罪。”

“是。”郑泠依言,跪着给面前的公主斟了一盏热茶,双手捧杯敬上,“望公主恕罪。”

她在思索这位公主的来历,李叡并无子女,这位公主只能是李岱的亲妹妹,李叡的亲侄女——李岫玉。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见那公主自称‘岫玉’:“缙哥哥这般护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岫玉要吃了她。”

李岫玉擡头看向对面的魏缙,嗔声轻叹一声,“也罢,既然如此,看在缙哥哥的面子上,我就受了她的这杯茶。”

说罢,李岫玉伸手去接茶杯。

那茶十分的热,郑泠捧在手中,都觉得有些烫手。见此,便提醒她:“公主请小心,切莫烫到玉体。”

李岫玉笑应了一声好,继续去接,刚刚握起不过一瞬,她就皱着眉松开了手:“好烫、好烫。”

无支撑的茶杯于空中瞬间跌落,并着杯中的热水,猝不及防砸在了郑泠的身上。

滚烫的水就这样顺着她的胸口淌下,一下子烫红了外面的肌肤。

她顾不上胸前肌肤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跪伏在地:“烫到了公主,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李岫玉手指摸在耳朵上,眼角红了一片,关切道:“我没事,不怪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郑泠忍痛接话:“多谢公主关心,奴婢皮糙肉厚,并无大碍。”

魏缙的视角,刚才的一切,他都只看到郑泠的一个背影,看不见她们之间的过程。

见到郑泠烫伤自己,他微微皱眉,起身上前,呵斥郑泠:“笨手笨脚,还不下去。”

得了此话,郑泠麻溜起身滚蛋:“奴婢告退。”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听到魏缙对李岫玉道歉:“公主有没有事?府上丫鬟粗手粗脚,冲撞了公主,臣替她向公主赔礼道歉。”

接着是李岫玉在替自己说好话的声音:“缙哥哥,你千万不要怪她,她也是无心之失,要怪就怪我不好,都怪我没拿稳杯子……”

出了大厅,郑泠再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在清凉的风中,她火辣辣的肌肤,稍微好受了一点。

可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身衣裳湿了,她却没有能再更换的干净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