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魏缙的一言一行,都颠覆了她自以为的对他的认知。
如此孟浪,大胆,不要脸的人,究竟是怎么能够装成傅丹青那样一副道貌岸然、谦逊温和的样子,才会令她曾与他共事数月,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她震惊于他的变态,外面忽然响起了短兵相接的声音。
似乎有无数的刀光剑雨,打在马车外壁,似乎连车身都在微微震动。
其中还夹杂着一片愤然地怒骂:“魏缙狗贼,拿命来——”
郑泠受此突然的横祸惊吓,不由攀上他的肩,手紧紧抓在他的后领上,一张脸瞬间煞白。
魏缙依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感受到她的害怕,握在她腰间的一只手,游移向上,停在她的背脊轻轻拍了拍,正色安慰:“不怕,这辆马车是特质的,外面还有一支暗卫,那群宵小还伤不到你我。”
“嗯……”
郑泠听了此后,不由失望,她还希望外面的人,不论是谁,都能够成功杀掉魏缙这个狗贼。
即使杀不掉他,最好也能够让他身受重伤,半死不活。
方才即兴演绎的害怕,只是她的第一次试验。
想试着能否从魏缙口中套出一点什么。
结果,他十分淡定地告诉了她。
那回答十分自信,想来这些天,他不止经历过一次刺杀。
不过片刻,外面就安静了下来,有声音回禀:“启禀魏相,是一群蛰伏的前朝余孽作乱,属下留了一个活口,其余十九人,全数诛灭。”
魏缙漠然发话:“别让他死了,带回去严加审问,明日之内,问出是否还有余下同党,若有,一网打尽,全都杀了。”
“是!”
郑泠眼睫颤了颤,心脏抽搐了一下,二十个还忠于大豫的忠义之士,就这样全军覆没,折于魏缙之手。
思及此,郑泠不禁落泪。
眼泪滴在肩上,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魏缙看着她哭,大约知道了她因何而哭。
他伸出手指,轻柔地为她拭泪,“哭什么?因为死的是前朝余孽?”
她摇头,刚要解释,他就将食指压在她的唇上:“你别说话,听我说。”
他的另一只手在暗扣上一旋,有机括之声响起,随即掀开了马车的窗帘。
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外面,笑道:“泠娘,记着他们的下场,我不希望日后看到你也如此。”
冷清的夜里,空阔的街道,在众人举着火把提灯之下,郑泠见到了那一地血流遍地,支离破碎的尸首。
随着马车的慢慢移动,她看见其中一颗头颅,痛苦扭曲的面容之上,眼睛都没合上,正与她四目相对。
她看清了那张染满血污的脸,很稚嫩的一张脸,头颅上的发髻还未加冠,看样子,约莫与她差不多的年纪,正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有风拂过,吹得她的发丝在眼前乱飞,她还闻见了随之飘来的浓郁至极的血腥之气。
那些血腥,前一刻还在活人的身体之中,而现在,散在满城春风之中。
一瞬间,郑泠胃中天翻地覆,涌起一阵胃酸,她忍不住趴在窗外,呕出了酸水。
呕吐中,眼泪也如同失禁,泪流不止。
魏缙很体贴地轻轻抚拍她的背帮她顺气,等她吐干净了,才将她拉了回来,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洁白丝帕,为她细细擦干净嘴角的涎水。
而后,用衣袖为她轻轻拭泪。
见她失魂落魄,眼角殷红,魏缙将她揽入怀中,冰冷的手指轻轻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刚刚是在同你说笑,我怎么会舍得那样对你。”
他接着说:“泠娘,我喜欢你。”
听罢,郑泠浑身一哆嗦。
她忽然害怕极了这个男人,这个人,不是她能够想当然就可以驾驭得了的。
刚才发生血淋淋的一切,都给了她巨大的冲击,击垮着她的心神。
郑泠瞬间就如同霜打的花朵,满脸颓唐,她无力气再去细想后面该怎么走。
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一间不起眼的院落,魏缙抱着怀中了无生气的人下了车,一路回到屋中。
他让人备了热水,侍女给郑泠卸了妆洗了澡,换上了一袭正常的中衣。
郑泠浑浑噩噩坐在桌边,忽然屋门一开,洗浴过后的魏缙踏进此间,两个侍女见状,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见到他步步逼近,郑泠几乎是弹了起来,她惊恐地朝后退。
见她如此,魏缙并未停下脚步,他缓步向前,嘴角含笑:“夜深了,泠娘,我们该歇息了。”
郑泠不断朝后退,直至背撞在坚硬的墙壁,她哆嗦着声音:“不,我、我是奴婢,你是主子,按规矩,奴婢不该与主子同屋共眠……”
他笑着摇头,一边解开镶嵌了宝石的腰带,步步朝她走去,将人逼到墙角,“想什么呢?陛下将你赏赐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我们一起睡,天经地义。”
他丢开腰带,褪下外袍,解开中衣,温柔地抓上她的手臂,吻在泪光闪烁的郑泠耳畔,沉声道:
“泠娘,其实我也是崔氏子弟,如今我也冠绝京华,你嫁给我好不好?”
郑泠瑟瑟发抖,靠在冰冷的墙上,蓦然想起,当时在护国寺,她告诉他:她得天子赐婚,夫婿是冠绝京华的崔氏子弟。
她正恍惚,冷不丁就被男人拉入怀中,他的手解开她的衣带,随即包裹身躯的薄薄中衣寸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