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离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此时终究还是对未知有了些恐惧……
他压抑了半年的思念…
想至此谢卿白低声道:“舅舅我想离开西洲前,回绿水镇看看师父…”
霍宁远知他的担忧,打趣着道:“卿儿是想你师父了?还是想你师姐了?”
霍楠不知其中缘由,只靠在车背,拇指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睛在霍宁远和谢卿白身上扫了一圈,“怎么说?”
谢卿白被这么一问,猛地擡起头,有种心思被猜中的窘迫感,耳根子登时蔓延起了血色,“舅舅……我当然是都想了。”
霍宁远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你啊你,在那药谷小院,舅舅就发现你看那文家丫头的眼神,不一般……是不是喜欢那楚丫头。”
谢卿白诧异,那个时候他明明掩饰的很好的。
霍宁远见他这吃惊的模样,耸耸肩,“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啊,估计也就文家那傻丫头没看出来。她肯定不知道吧?!”
似是猜测,又很笃定。
谢卿白点了点头。
霍楠了然了,擡手摸着自己的胡子,闭起了眼。
他不想此时打击外孙,有个念想总是好的,不然进了那长安,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有喜欢的人反而容易成他的软肋。
也罢,全都留在西洲也挺好。
……
这半年里,每个夜里他都会想起文楚,谢卿白头一次知道,原来思念也是一种病。
饶他那么多年习医,都发现治不了这个病。
“她从小被指腹为婚,只不过那个人一直没出现,所以…她一直在等那人。”谢卿白有些挫败的解释着。
霍家父子俩相视一笑,了然于胸,好一场“郎有友情妾无意”,爱情最美好也最痛苦的阶段,大概就是这朦胧期了。
霍宁远不想打击他,但也还是如实说出了他心中所想,“那就回去看看,不过以我对你那师父的了解,估计他们已经离开了药王谷。他这些年要不是为了给你治病,他都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
“什么?”
此话一出,谢卿白脸上一白,“不行,那我明日就出发。”
“行,随你。要不要给你安排几个人一起去?”
谢卿白摇摇头,“不需要,我自己就行。”
霍宁远没再说什么,他看了霍楠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此刻他是有些心疼谢卿白的,如果他没有回来,兴许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安稳一生。
但日后,爱情怕也是他要牺牲掉的一部分了。
“不过舅舅还是要提醒你,入了长安,你越喜欢什么越容易成为你的桎梏,你可知?”
“我知道,只是他们到底不一样。”
谢卿白像是在回答他舅舅的问题,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时他感觉空气都有些闷,随手撩开窗帘往外面看去。此时一辆马车从他眼前经过,一闪而过的红衣,让谢卿白心里一顿,正待他要细看,对面车窗的帘子就被放了下来。
望着远去车子,谢卿白自嘲地笑笑,他这是想师姐,想到出现幻影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大街上没什么行人。
只是毕竟临近年节,街灯倒是分外亮。红灯笼里漫着暖光,看了一阵,谢卿白觉着没那么憋闷这才放下窗帘。
……
文楚进了西洲城以后,就趴在车窗上看着沿街花花绿绿的灯。
见对面过来一辆马车,怕影响行车,她才把帘子放下去。她从不曾想,那车子里的人,会是谢卿白。
缩回脑袋在文书林耳边叽叽喳喳道:“爹,这地方你之前有没有来过,这里看着过年的气氛很浓啊。”
“是啊,这里毕竟是各个族交流往来的要塞,人多就更热闹。”
连日奔波,终于是到了能歇脚的客栈,文书林从车里下来,伸了个懒腰,回身文楚也从车上跳下来。
“爹,那我们在这里多呆几日吧,我想在这里逛逛。”
“嗯,我们在这过个年,再出发。进了城,也不急于一时。”
闻言,文楚很是高兴,她将手里的剑别回腰间,“那太好了,”说着就往客栈里去。
文书林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送他们来这里的马夫,“这两天辛苦你了,明天你就得出发会绿柳镇了吧?”
马夫点了点头,但没有收他的银子,只道,“文大夫,您多次给我爹免费治病,这次来就当是给您送个别。”
文书林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这个钱你得拿着,你家有老小,还得靠你照顾。”
说完就将钱硬塞到了他怀里。
马夫见实在拒绝不得,只好收下了,“那谢谢文大夫了。”
“今天你也住这个客栈,明天你再出发。”
“不了,这边有我的姑姑,年关了,我正好去看看他们。”
文书林没有勉强,只告了别,目送马夫往路的尽头去。然后自己才进了客栈。
看客栈这格局,八成是胡人开的。
满目异域风情的地毯,连楼梯柱子的花纹都是被精巧花纹雕刻出来的。
不过这里却不似龙门客栈般冷清,可是热闹的厉害。
这会儿还有音乐从里面传出来。
门口正对大厅,左右两边并排着横的竖的大小不一的桌子,大厅前面一个大的屏风挡着门口吹来的冷风。
绕过屏风,正对着一个高出米数的圆台,此时上面正有几个乐官在弹奏着曲子。
文书林深吸一口气,还真是久别了。
这般热闹的地方,真是久别了。
一扭头只见他那女儿文楚,此时早都寻了一处离台子最近的地方,点了吃的,开始吃起来了。
文书林摇了摇头,“真是到哪就记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