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怎会想到,自己之前竟然眼拙到敢对谢承安出手的地步!
那可是谢承安啊,当年从江湖前百名高手中一路杀上江湖第一之位的踏云门门主,就算江湖前十的高手同时对他出手,在他面前怕是也仿若蝼蚁。
之前谢辞对他们想来已极尽仁慈,不然他们又岂是谢辞的对手?
被废了武功的魔僧慌乱无比的推开人群走到前面,看向谢辞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之前几次三番对谢辞出手,只不过是看谢辞久病缠身总是孱弱之态,他们应当有机会把谢辞的命留在这里。
但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得罪的竟是江湖第一!
“他怎么会是谢承安呢,谢承安不是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么……”魔僧满眼惊惧的后退到墙根,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魔僧的神色逐渐有些癫狂:“哈哈哈我们竟然想对谢承安动手,我们竟然有胆量算计江湖第一!”
“姚百闻,你还是死得太早了,若是能晚些,能知道他是谢承安,你死也该明目了!”
“哈哈哈我们输得不冤,不冤啊……”
江怀雪冷冷看着他,还有片刻之前想与谢辞动手,现在却吓得面无血色的那些各派高手。
曲倾音蔑视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冷声道:“他不过是清理了两个你们无能为力的毒瘤,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们、救江湖于水火之中,血衣鬼,杀人如麻,罪无可恕……你们出去之后,又打算怎么向他兴师问罪?”
魔僧蜷缩在角落之中,癫狂的苦笑着。
就在片刻之前,这些人还大义凛然的说着要除魔卫道,可现在看来,他们那自欺欺人的说辞是何等荒唐啊。
江湖第一高手,踏云门昔日门主,无论是武功、权利还是银钱,对他来说都早已无足轻重。
若是他想,这些东西他唾手可得。
姚百闻的私心在他面前,多么不值一提。
那些青山派的弟子脸色也极为难看,之前姚百闻竟然以武林盟主的名头放出江湖追杀令,追杀之人竟还是武林各派高手心中最有能力担当这武林盟主之任的谢承安。
何等荒谬。
从今以后,他们怕是都没有颜面在江湖中立足了……
各怀心思的众人在火帘之后注视着那成群蛊虫之间的人儿,他一身黑衣随着舞剑之势沉浮着,宛若神祇临世。
他长剑忽动,低头乜斜着虫潮,眼底淡漠中又含着对这世间芸芸众生的悲悯。
有蛊虫侥幸躲过那剑刃烈焰,扑咬向谢辞肩头,可他只是微微皱眉,千秋剑诀丝毫没有放缓之势。
这些毒虫又怎么比得过百殇蠖,最终也不过都是自取灭亡。
“百殇蠖,他真的中了百殇蠖……”人群中有人诧异起来,“中了这么毒的蛊他尚且有如此实力,那十年前的谢承安到底是何模样?”
曲倾音低头,眸中有些泪光。
十年前的谢承安么,一身桀骜少年轻狂,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流露半分孱弱之态。
可这些东西,在如今的谢辞身上看不到半点,这数年时间早已消磨尽了他的一身锐气,他又还有几分像当年……
大抵只有这手中一剑,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
千霜上的火光燃尽了,那虫潮也已经被斩杀大半,谢辞脚下密密麻麻都是断臂残身,喘息之际,他点过几处大xue,再强行将内力催动些许。
现在的他的确大不如前了,对付这些蛊虫也格外的吃力,待到蛊虫所剩无几时,他口中浊血大口大口涌了出来。
可他只是将鲜血唾地,擦拭掉嘴角血迹,便又持剑向那些蛊虫斩了过去。
江怀雪红着眼眶看那些蛊虫纷纷命陨,明明谢辞身上没有多少伤,但她却仿佛能看到谢辞当年初入江湖的一腔热血在如今早已淌了个干净。
“记住,他是在用命救你们。”秋子萧握着一旁牢房木桩的手用力得暴起青筋。
谢辞隐瞒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从未想过要暴露,甚至有时候秋子萧都想着他是不是能真的放下作为谢承安的曾今只做现在的谢辞。
可是从今以后,他又有了逃不开的责任和躲不开的命运,他还是……没办法活成谢辞。
待最后一只蛊虫被斩除,地牢中的火帘也彻底熄灭,江怀雪奔向谢辞,在他倒下的前一刻将人儿拥入怀中。
他面庞都沾染了血迹,一双眼眸带着脆弱的微红,却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意来。
“没有,危险了,快……离开。”
他说着,喉中血沫涌了出来,沿颈脖描绘出一道血线。